恰恰女巡捕西京十三绝5
恰恰女巡捕(西京十三绝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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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打恰恰女巡捕??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男人!
每回都在她拚死拚活完成任务时冒出来抢功
还嘲弄她是需要人家照顾的稚嫩小巡捕
而她也真是倒了八辈子的楣
竟然在恢复女装办案时沦落到被他所救──
不会吧?他那种火热的眼神是怎么一回事?
更可怕的是,还满嘴一见倾心的鬼话
说什么已经把她看得比自己性命更重要
然后既温柔又无耻地对她上下其手!
面对这意外的发展,她再三告诫自己
千万不要被他表面的柔情所蒙蔽
无奈依然管不住芳心,深深地坠入情网
可是为什么,他竟然选择背叛她、背叛正义
毫不留恋地投向黑暗的怀抱?!
难道他的似水柔情,从来都只是一种手段…
楔子
「自古西京多轶事,奇人妙事必无双。」
对住在西京城的百姓们来说,这段连三岁小童都琅琅上口的顺口溜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毕竟这些年来,已有太多太多与无双门相关的各式秘闻,在西京的各个角落口耳相传。
听闻,那桩曾经轰动京师的「龙袍失窃记」,便是无双门门人的杰作;听闻,那个以「神准」闻名西京,让皇亲贵族们恨不得以八人大轿迎至府中的超级卜算先生,也是无双门的一员大将;听闻,八大胡同里最红火的那家青楼的神秘幕后掌柜……听闻,那个手艺精湛却怎么也不愿入宫当御厨,宁可窝在隆升客栈里一不高兴就摔锅扔菜的厨子……听闻……
正是由于有这么多的「听闻」,西京百姓们茶余饭后最热爱的消遗,便是津津乐道这个神秘的无双门里究竟有多少名成员,又有多少名奇人潜伏在西京之中,这些奇人身负什么样的异能,又会做出什么样的异事……
只是,从来没有人知道,其实无双门之所以会存在,只是因为多年前一名老妪与一名老头在斗嘴之时,老妪因气不过老头那句「自古女子只需以夫为天,至今依然」的屁话,才会脱口而出这句「谁说女子不如男」的赌气话。
也因此,无双门里的所有成员其实全是女红妆。不过,这个秘密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第一章
仲夏之际,寅时,西京城城西四十里外滩。
这个时节的这个时分,海面上除了波涛外,应是一片诡异的静谧,但此时竟有两艘燃着灯火的沙船在海面上来回竞逐。
远远望去,只见那艘较小的沙船船头伫立着一个黑影。
此人布满水珠的身躯与髮梢,在晨曦的映照下,闪烁着犹如金沙般的灿灿光辉……
儘管脚下的沙船因急速行驶而摇晃得有如狂风中的落叶,但此人依旧稳如磐石的挺立在船头,视线紧紧锁定前方那艘愈来愈近、足足比这艘船大了两倍的双桅沙船,眼眸中匆而射出一道精光。
「快!再近一些!」坚定的嗓音在波涛声映衬下,显得那样清亮。
「蒙巡捕,这样太危险了!」望着两艘船的船身都快擦撞在一起了,掌舵的船家顶着水花,胆战心惊地对船头那个俊朗男子叫道。
「没事!」用手抹去脸上的水珠,蒙侑京回头对自己的弟兄们激昂笑道,「久等了吧,各位弟兄!拿出你们的绝活,上!」
在这一声令下后,就见小船上陆续飞出数十条绳索,稳稳当当地勾住双桅沙船的船沿!
而后,顺着绳索飞身上船的黑影们,不到一会儿便稳健地落到对面的甲板上,眼中散发出阵阵精光,向敌人宣示——他们对这场即将到来的恶斗没有丝毫胆怯!
然而,预期中惊心动魄的打斗场面却末出现,因为双桅沙船上的人一见来者何人,竟没有任何抵抗便弃械投降、乖乖地束手就擒。
「啧,这样就结束了。」挥动着手上的鞭子一路巡视过去,蒙侑京脸上的神情充分表露出心中的不快,「就这点本事还敢在半夜里干私活?」
「他们哪晓得咱们蒙巡捕捉起海贼来是日夜不分?」一个年纪与蒙侑京相仿的男子走近她身旁,「不过也算他们聪明,知道要早早认罪,好躲过接下来有可能的[酷]刑!」
「夏副巡捕,你这话说的……」瞇起眼,蒙侑京将鞭子收理成两折,在手中轻敲着,「我怎么听都觉得似乎有点刺耳。」
「有吗?蒙巡捕?」夏仲谋狡黠一笑,望向蹲在船头、一脸苦楚的船老大,「说,上家是谁?」
「笼头!」船老大哀哀怨怨地说着,并在心中不断感歎,自己的命运为何如此乖舛。
是啊,为什么他就是这样倒楣?
两年多来,他干这种勾当加起来也不过才三回,可为何每回都遇到这位号称西京第一铁面无私兼最受女性爱戴的海防巡捕蒙侑京?
这蒙巡捕到底什么时候才不当差?什么时候才休息?
儘管心中哀歎自己的命苦,但船老大此刻最大的愿望,却是祈求某个老爱来搅和的男人真的、千万不要……
「唷,还是像以前一样热闹啊!」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佣懒的男声蓦地响起。
一听到这个声音,船老大的脸霎时纠结得跟个包子一样。
不过,对这个发声者有意见的不仅仅是船老大。
「怎么又是你!」瞪着眼前那个不知何时出现,嘴上叼着烟桿、上身披着外衣、左手擦在腰间束带里、一脸吊儿郎当的男子,蒙侑京瞇起了眼,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又想来捡现成的便宜吗?公孙朝阳[巡捕]?」
是的,巡捕。虽然蒙侑京很不想这样称呼他,可是事实上,他确实跟她一样,是西京城里仅有的两个海巡高级战将。
可自从她上任两年以来,从没见过这家伙在有事发生时能够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他永远只会在她与弟兄们拚死拚活地打击完海上犯罪者时,很无耻又很神出鬼没地出现,然后用一副克尽职责、完美达成任务的嘴脸,懒洋洋地回去覆命!
呸,什么巡捕?根本就是个只会捡现成便宜的强盗!
「又?」听到蒙侑京的话,公孙朝阳懒洋洋地说,「打击犯罪人人有责啊,我可是在执行我的任务,别说的好像我每回都来抢功一样,[小]蒙侑京巡捕。」
「那你刚才在哪里?」公孙朝阳那副理所当然又毫不在意的模样,让蒙侑京看得更是窝火,「当我的弟兄们在努力奋战时,你们又在哪里?」
「当然是在一旁戒备啊!」公孙朝阳凉凉地吐出一个烟圈,「你要知道,当你们那样拼老命的时候,我们当然也是拼了老命的在一旁防範,以免你们中了敌人的埋伏啊,[小]蒙侑京巡捕。」
「戒备个屁!这个海这么大,有埋伏我们会看不出来吗?」
「这可不好说,这个海这么大,敌人若真想埋伏会让你们看出来吗?更何况,我没出现前,你有看出来我们在附近吗?」
「你少自以为是了,我们海狮号办案根本不必你们来支援,你们乖乖养老就够了!」
「得了吧,如果西京城只靠你们这群稚嫩的小海狮,海防早不知乱成什么德行了……」
虽然还是唇枪舌剑,虽然还是很不愿意承认,但公孙朝阳的话确实让蒙侑京哑口无言。
因为,儘管公孙朝阳与他的海龙号一向无所事事,可的确具有神出鬼没的特殊能力!
两年了,自她努力通过各项考验与磨练、升至海防巡捕以来,她从来不知道海龙号的真正实力,而且无论她如何打听,也打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无论如何,总有一天,她一定会超越这个家伙,真正成为西京城第一的女巡捕!
「蒙巡捕,查搜到龙井等各式茗茶两百箱!」
「公孙老大,居然有整整一百箱的盐啊,我们这回赚翻啦!」
「你们想干什么?这是我们发现的!」
「见者有份,你们这群菜鸟没听过吗?」
正当蒙侑京与公孙朝阳你一言我一语之时,他们身旁的弟兄们自然也没有闲着。
海龙号与海狮号的弟兄们各自在船上四处搜查,然后为了「战利品」的归属,打成一团!
又来了!
望着眼前打成一团的西京海巡弟兄们,船老大简直痛苦得无法自已。
每回只要遇上他们,他的船就会变成战场,虽然他干的不是什么好勾当,可也罪不致死啊!
为什么他们每回都要将他的生财工具破坏殆尽?
「求求你们……别打了……」望着自己新买的船再度被两边人马当成战场,打得七零八落,船老大再忍不住地嚎啕大哭,「我的船啊……」
「哭什么哭?你是不是男人啊!」一肚子火的蒙侑京没好气地骂道。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公孙朝阳睨了船老大一眼,懒懒地扬声一喝:「兄弟们,收工了,回家喝酒去。」
「是,公孙老大!」
就像来的时候一样,在公孙朝阳一声令下,海龙号的所有弟兄们将「战利品」俐落地扛在肩上,一个个跳回停靠在旁那艘全黑的海龙号,扬长而去。
「无耻的家伙……」望着那群名为同僚却比上匪还上匪的家伙,蒙侑京怒不可遏地低咒。
「蒙巡捕,他们实在太过分了!」副巡捕夏仲谋走至蒙侑京身旁,也是一脸的怒容,「仗着比我们多吃几年官粮,就老欺负我们!」
「算了,把人跟剩下的走私品全带走!」虽然心中同样不平,但蒙侑京还是努力压下怒意淡淡地说。
毕竟再怎么样,公孙朝阳与海龙号护卫西京城海域的时间远远大过她与她的海狮号。欺负新人本来就是老人的特权,因此,她也只能咬牙忍住这口气。
但她发誓,总有一天,她一定要给他好看!
「唉,还不如去捉海贼来得痛快……」
站在船舷,望着映入眼中的整片靛蓝,听着身后传来的阵阵丝絃及欢声笑语,蒙侑京却一点也不觉得畅然。
因为此刻她心中涌现的,竟是一股深沉的无奈。
老天,她再怎么说也是个巡捕啊!
就算这艘船是西京城最大、最富盛名的游船,她也没有闲工夫跟着它一道出海去欣赏美景。更何况,像她这样专门逮捕海贼的人,看海还看得不够吗?
可这是道命令,由西京城九门提督所下的命令。
她奉命秘密地跟随这艘游船一道出海,因为这艘以「为提升西京城经济实力而努力」的名义出海的游船上,载有许多西京城的富商,九门提督不希望这群人玩得太过火而有个万一……
「早知道这帮老狐狸绝对没安好心!」蒙侑京喃喃地说。
想想,这帮成天游走在红粉青楼之中的商人,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一群;他们聚在一起,除了酒、赌、色之外,还会有什么?
而九门提督之所以遣她来,分明是想让她这个拥有「不会沉迷于酒乡女色、努力向上」优秀名声的巡捕,全程盯着这帮人是否私底下在打什么坏主意。
他们有没有坏主意,蒙侑京此刻尚且不知,但她已经可以确定,这群人绝对是色鬼中的色鬼!
因为打从她跟着好姊妹艳娘及艳芳阁的姑娘们一同上船后,那群人的贼眼就没离开过她身旁!
「艳子,我再也受不了了,我要去甲板上透透气。」那种被人用异样眼光盯着的感觉,让蒙侑京浑身发麻。
「侑子,别说我没告诉你,你这一出去,麻烦可能更大。」望着眼前的好姊妹,艳娘暧昧地笑道。
「你胡扯什么!」蒙侑京没好气地瞪着艳娘。
「我可没胡扯,」艳娘嘻嘻一笑,「谁让你这一装扮,竟然比我楼里的姑娘们还要美上三分!」
艳娘所言一点也不为过。因为蒙侑京为了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登船,只得恢复女装,混在艳芳阁的姑娘之中。
此刻的她,洗去女扮男装时特意涂在皮肤上的深色油彩,露出了本来的面目——那挽起头髮后的玉颈欺霜赛雪、那白里透红的脸颊、那长长的睫毛、那大大的眼睛、那小巧的红唇,都让她显得那样惹人爱怜!
而她窈窕纤细的身材,也被身上那袭米白色低胸高腰的女装,衬得更加玲珑诱人。
这样一个绝世女子,怎能不惹人注目?
「反正我受不了了,我一定要出去走走!」蒙侑京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此刻的脱俗绝美,因为她一向不在意容貌,所以在艳娘无奈的笑容中,她还是走上了甲板。
「姑娘,来陪陪大爷我!」
「姑娘,大爷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姑娘,让大爷我亲亲……」
果然,一当蒙侑京出现在甲板上,一群男子便像苍蝇般围至她身旁。
「混蛋!」
终于知道自己犯了什么样的错误,蒙侑京费了好大的劲才由那帮苍蝇里脱身,仓皇地拉着长裙奔跑,躲至通常只有船员才会在的船头处。
「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躲在隐蔽处,蒙侑京蹲着身子哀哀长歎,但歎气之余,她还是不忘观察是否有什么登徒子在附近。
登徒子是没有,但蒙侑京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背影。
那是一个表面上看来清闲,但却背脊紧绷的深沉背影。
瞧他扎成一束的长髮随着海风凌乱飞扬,一身的白衣儒袍虽然名贵得像个世家子弟,但由他散发出的气息,蒙侑京敢打赌,这人绝不会是寻常的世家子弟,因为那些公子哥儿的背影绝不会带着令人心惊的肃杀之气!
没错,是杀气!
紧蹙起双眉,蒙侑京不明白为什么这个背影会让她有这般感受。
但或许是巡捕生涯的磨练,让她轻易便能嗅出那些不寻常人物身上的不寻常气息。
更仔细盯视着白袍男子,蒙侑京发现他似乎低头看着什么……突然间,他一扬手,一张柔绢由他的手掌飞至空中,随着海风的走向缓缓地落到水面,而后,永远的沉入了海中。
将心神重新转回到白袍男子身上,蒙侑京惊讶地发现,他的背影依旧,但那股曾经存在的杀气此刻却消失得无影无蹤!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深海般的沉静,这股沉静使他的背影显得那样佣懒、闲适,就像抬眼可以望见的任何人。
「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蒙侑京喃喃地问着自己。
然而,就在同一时间,一阵狂劲的海风由上空掠过,将她头上的金步摇吹得叮噹作响!
心中一惊,蒙侑京连忙低下头,举起手压住头上的金步摇。
「想不到这里居然躲了只小猫咪!」但就在此时,一个低沉的嗓音却在她身前响起。
「嗯?」半纳闷半疑惑地拾起头,蒙侑京在看到声音的主人时蓦地愣住了。
竟会是他?!公孙朝阳!
他一身的雪白昭示着,这正是不久前她凝望的那个背影!
此刻,他的脸上带着一抹放蕩不羁,似笑非笑地凝望着她。
「你在这里干什……」蒙侑京先是下意识地问道,而后突然一愣,连忙收住了声音,低下头去。
一来,她可不想让公孙朝阳有机会认出她是谁——虽然这个可能性很低;二来,他一定也是像她一样受命前来,她根本就不必多问。
那个该死的九门提督,既然叫他来了,干嘛还让她来?难道她就这么不值得信赖?
「我还要问你在这里做什么呢!」也学着蒙侑京蹲下来,公孙朝阳突然一伸手,抬起她的小脸,然后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眼前这张绝美容颜。
「你干什么!」一愣之后,蒙侑京猛然挥开他的手,生气地说道。
「没干什么。」公孙朝阳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只是很讶异居然能在这种场合见到像你这样天香国色的小美人。」
天香国色的小美人?!
听到公孙朝阳的话,蒙侑京的脸颊整个抽搐起来。原来这家伙不仅是个无耻的土匪,还是个荤素不忌的登徒子!
「你这表情真可爱!」望着她气鼓鼓的小脸,公孙朝阳哈哈大笑。
「你有病啊!」望着他乐不可支的模样,蒙侑京没好气地骂道。如果眼光可以杀人,她一定立刻杀了他!
但老实说,自两人共事以来,这还是她第一回在白日见到穿着如此乾净、清爽且合宜的公孙朝阳,平常他总是在夜间出现,不仅穿得迈迈遢遢,嘴上还叼着烟桿。
可今天的他,那挺直的鼻樑、坚毅的嘴角及充满男人味的脸庞,几乎连阳光都要为之炫目,而他合宜的举止及脸上那抹轻笑,更是让人心旷神恰……
「你再这样看我,我可要吻你了。」
「混蛋!」
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然会直勾勾地盯着公孙朝阳看,在听到他轻薄的话语后,蒙侑京脸庞蓦地一红,轻骂了一声后,一把推开眼前男子,拉起裙摆冲进了船舱之中。
但一踏入船舱她就傻眼了,因为此处竟然是聚合了牛鬼蛇神的赌场!
更糟的是,她才一出现,所有的人就都望向了她,那种眼光……简直像是她光着身子似的。
「想不到你对赌场有兴趣?」
就在蒙侑京被人看得头皮发麻时,一个声音突然在她耳旁响起,而她的纤腰也被人紧紧搂住。
这个搂住她的人,正是公孙朝阳。
「你干什么?」努力地想挣脱他的手,但蒙侑京却发现自己竟没有办法。
「这种地方没什么好玩的,还不如让我们找个地方好好亲热、亲热。」
「你!」蒙侑京又怒又急地瞪大了眼,但是在看到公孙朝阳的目光后,她却愣住了,还有种浑身发凉的感觉。
因为他正环视赌场中那群紧盯着她不放的男子们,眼光是那样的冷、那样的寒,那样的充满杀气……
这是公孙朝阳吗?
是那个一向佣懒、吊儿郎当、顶着看起来像睡不饱似的脸庞的男子吗?
「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
当蒙侑京再度听到公孙朝阳的声音时,她才发现,不知何时她已经离开了赌场,来到一间看似船员休息室的舱房中。
「你管得着吗?」她别开脸,拒绝回答他的问题。对于这种在工作时专门跟她作对的男人,她根本不必理会他!
「你是艳芳阁的姑娘?」公孙朝阳又问,将蒙侑京的小脸扳转向他,手劲不轻不重,恰好让她无法抗拒,却又不至于弄伤她。
「怎么,不行吗?」蒙侑京冷哼一声。
「你是阳春白雪楼还是巫山云雨楼的姑娘?」
「你管得着吗?」真的不明白公孙朝阳管那么多干嘛,蒙侑京的口气愈来愈不耐烦了。
「告诉我。」但谁知,公孙朝阳在听到她的回答后,竟将脸庞贴近她,直视着她的眼眸逼问,「告诉我。」
「阳春白雪楼的啦!」感觉到一股温热气息在自己的脸旁盘旋,从未与男子如此亲近的蒙侑京不禁心慌起来,口中胡乱应道,脸颊也整个嫣红了。
「是吗?」得到回答之后,公孙朝阳笑了。
望着那个笑容,蒙侑京不知为何竟有些恍惚。
那是个纯男子的笑容,满足之中,又带了点她不明白的东西……
就在蒙侑京傻傻地发愣时,突然,她浑身一僵,整个人虚软地倒下,眼眸也不受控制地缓缓合上。
「你干……什么……」在眼皮只剩一条缝时,蒙侑京喃喃地问,「为什么……点我的……穴道……」
「因为我要你好好的在这里睡,一直睡到我送你回去之时。」?
第二章
昏昏沉沉地侧卧在榻上,不知究竟过了多久,蒙侑京只觉得在迷迷糊糊之际,似乎听到了一声声的尖叫,以及纷乱杂沓的脚步声。
这些吵闹声让她有些懊恼地翻了个身,但在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后,她警觉地跳了起来,然后下意识地开始寻找出口。
在黑暗中好不容易摸索着跨出舱门,蒙侑京感觉到一阵让人不得不清醒的极冻感,由她的脚底向脑门直传而上——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她完全可以肯定,那股极冻感必来自海水无疑!
「老天……」
这艘船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好好的竟然成了这副德行?
还有艳娘、艳芳阁的姑娘们、以及船上的其他人,他们又怎么了?
一想及此,焦急与担忧霎时在蒙侑京的心中爆开。
虽然她的水性很好,就算这艘游船沉没,她依然也有办法逃生,但此时此刻,她只担心船上的人们,以及她自小一起长大的好姊妹——艳娘。
尤其艳娘自小怕水,平常几乎连水边都不敢靠近,如今遇到这样的险境,她一定吓坏了……
「你别瞎跑!」
正当蒙侑京心急如焚地想找寻通向甲板的道路时,纤细的身子突然被人打横抱起。
「是你!」一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蒙侑京先是一愣,然后便急急地问:「发生什么事了?艳子呢?姑娘们呢?其他人呢?」
「别担心。」在黑暗中,公孙朝阳抱着蒙侑京,飞快地向甲板上跑去,「我会救你出去的。」
「我不需要你救!你快放开我!」想挣扎,但蒙侑京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公孙朝阳的箝制,最后,她只能拚命敲打他的胸膛,不断地大叫,「我没问题,你快放开我,我要去救艳子!」
但无论蒙侑京怎么叫,公孙朝阳却充耳不闻,只是淡淡地说道:「如果你口中的「艳子」是那个浓妆艳抹的艳芳阁嬷嬷,那么她此时正在我的船上,跟你一样像个疯子似的大哭大叫。」
他的船上?
听了公孙朝阳的话,蒙侑京先是愣住,然后立刻了解,他口中所谓的「我的船」,指的必然就是海龙号!
既然海龙号来了,大伙儿的安危就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更何况,一向慢半拍的海龙号都来了,她的海狮号想必也已在附近支援了……
一想及此,蒙侑京悬在半空中的心总算稍稍放下来,但突然之间,她却感觉有些不对劲,因为她竟隐隐约约地嗅到一阵血腥味!
由于自己没有感觉到任何痛意,因此蒙侑京明白,这阵血腥味自然不是从她身上发出的,那么受伤的人……
「你……」静默了半晌,蒙侑京终于咬着下唇吶吶地问,「受伤了?」
「是啊,伤得很重,都快死了。」站在早已倾斜的甲板上,公孙朝阳在星空下望着蒙侑京淡淡一笑,「安慰、安慰我,如何?」
这是公孙朝阳?
星空下,这个顶着湿漉的发、穿着一袭染血白袍,却露出一个温柔且迷人的笑容的男子,竟会是那个令她恨得牙痒痒的公孙朝阳?
「怎么,真在用你可爱的小脑袋思考如何安慰我?」看着怀中绝美女子用那双美眸愣愣地直视着自己,公孙朝阳又笑了。
「听你这话就知道你死不了!」望着那个让她的心突然漏跳一拍的笑容,蒙侑京别开双眸,发出连自己都不自觉的娇嗔嗓音,「还不放我下来!」
「我捨不得放。」听着那声甜腻的娇嗔,公孙朝阳轻歎一口气。
「你有什么问题啊!」怎么也没想到公孙朝阳竟会这么回答,蒙侑京更觉得又羞又气。
她长到十八岁,还没有一个男人敢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话!
而这个男人,这个天天只会跟她唇枪舌剑、天天只会抢她功劳又佔她便宜的男人,今天究竟吃错了什么药,居然、居然……
「是啊,我是有点问题。」望着她颊上那抹诱人的嫣红,公孙朝阳的话更直接了,「一个关于一见锺情的问题,一个也许只有你才能解决的问题。」
「你……」听见如此直白的答案,蒙侑京简直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别过头去恨恨地咒骂,「疯子!」
「你居然连生气的模样都如此吸引人,」彷彿是故意要逗她恼火似的,公孙朝阳竟低下头俯在她耳畔呢喃,「让我不得不幻想,如果是在与我欢爱时,你的神情会如何……」
「你——」
「公孙老大,船真的要沉啦,你到底有完没完啊!」
就在蒙侑京被公孙朝阳的话逼得火气整个升上来时,突然,远处传来一个粗嗄的声音以及一条绳索。
「就来了。」长歎一口气,公孙朝阳一手俐落地接住绳索,一手抱着蒙侑京便往海龙号飞去,「看样子,我的告白今天只能先到这里了。」
「我一辈子都不会让你有机会再跟我说这些话!」海风吹得蒙侑京长髮飘飘,她在公孙朝阳身前低喊,「你这个无耻,无聊、无——」
「老实说,我还真喜欢你骂我时脸上又气又急的样子。」轻轻在蒙侑京的颊上吻了一下,公孙朝阳任自己额前的髮梢被风吹得乱成一团,眼眸却如天上明星般闪烁。
这个突如其来的吻,令蒙侑京下意识地抬起手,当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那只手傻傻地停在半空中,再也无法动弹。
她……竟然打了他!
而公孙朝阳在被她掴了一巴掌之后,虽也微微愣住,但是当他抬起脸时,竟是笑望着她,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愤怒。
「我……」怎么也没想到他的反应如此淡然,蒙侑京望着那张俊脸上的指印,又气又急地问道:「你为什么不挡?」
将她安安稳稳地放在海龙号上,公孙朝阳望向她柔声开口,「别生气了,你的嬷嬷还在等你呢。」
「你……」这令人费解的淡然反应,令蒙侑京真的不知该说什么,还是做什么了。
就在此时,艳娘冲了过来。
「小……那个……你没事就好,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她紧紧地抱住蒙侑京又哭又笑,由于不敢暴露蒙侑京的真实身份,只好不断地说着听似没头没尾的字句。
耳中听着艳娘关怀的话语,但蒙侑京眼中凝望的,却是公孙朝阳的背影。
她见着他走向海龙号的弟兄们,见着他脱下白袍露出精壮的背脊,见着他不让任何人帮忙,独自包扎身上的伤口,见着他……
「侑子,你到底怎么了?」发现蒙侑京有些分神,艳娘低声问着,「我差点被你吓死,你说说话啊!」
「我……艳子,不好意思,我给你带来麻烦了。」终于回过神来的蒙侑京抱歉至极地望向艳娘,「真的不好意思……」
「我们之间还用说什么不好意思?」艳娘责备似的望着蒙侑京,「倒是后来你上哪儿去了?那个救了你的人又是谁?他还真是个好男人……错了,简直就是个大英雄啊!你都不知道,当船歪了的时候,他……」
听着艳娘滔滔不绝地诉说着公孙朝阳的英勇事迹,蒙侑京实在不知该如何启口,半晌后才喃喃地说:「他是公孙朝阳。」
「啊?」艳娘的红唇霎时合不拢,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他就是那个……你口中那个……跟你结了八辈子仇的……」
「船上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不想再继续这个令自己觉得难堪的话题,蒙侑京低声询问艳娘。
「哦,对,我都忘了告诉你,」善解人意的艳娘顺势改变话题,「有人在船尾放了火药!」
「什么?」蒙侑京的眉头立即皱了起来,「火药?!」
「是啊,」艳娘点了点头,「不过好在一发现时,那个英……那个公孙浑球就立刻去处理,所以只有小爆了一下,不过船还是开了个洞,而我们……莫名其妙就被一群不知由哪里冒出来的人接到这艘船上来了。」
「竟有人会干这种事!」蒙侑京眉头紧皱,懊恼之情溢于言表,「而我居然还失职……」
「侑子,别这样。」完全明了一向负责任、好胜心强的蒙侑京此刻心中是什么感觉,艳娘连忙安抚她,「反正以你的能力,一定可以揪出这个王八蛋,而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先休息、休息。」
轻轻点了点头,蒙侑京与艳娘一齐倚在船舷,望向前方那艘已缓缓沉入海中的游船,但突然间,蒙侑京眼光一闪,没有任何预警便直接往海中跳!
「侑子!」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来不及捉住蒙侑京的艳娘,立刻放声尖叫。
听见艳娘叫声的人纷纷望向海面,大声地议论起来——
「怎么了?有人掉下海了吗?」
「好像是她自己跳下去的啊!」
「没事自己跳下去干嘛?这么想不开……」
完全不理会众人的喊叫声,蒙侑京身形如箭地往前方游去,她无法不去,因为她看到了一个人!
也许在黑暗之中,她无法完全确定那是一个「活」人,但她可以确定,那一定是个人!
蒙侑京的判断没有错,那确实是个人,一个在海中载浮载沉的孩子!
这艘船上不应该会有孩童存在啊,但此刻蒙侑京不想思考这个问题,对她来说,眼前最重要的便是,她一定要将那孩子救上岸来!
只是,她也不得不承认此举确实有些冒险,特别是在船已然沉没、整个海面变成一个大漩涡之际!
但她别无选择。
身为海防巡捕,她绝不能放弃在海中遇上困难的人,更不能任由对方在她眼前因等候不到救援而失去生命……
海水的温度,冰寒得沁入百骸,但这却阻止不了蒙侑京前进的身形。
她依然不断地向前游去,终于,一把拉住那个孩童的手!
孩童已昏迷,但这正适合救援。
「没事的,我一定会把你送上岸去。」儘管知道孩童听不到她的话,但蒙侑京依然如此安抚道。
「我不知道你的水性竟这么好。」
就在蒙侑京竭尽全力地往海龙号游去之时,她突然感觉有人将孩子接了过去,而后,一只大掌托住她的腰,让海水压在她身上的力量霎时减轻。
「你不是受伤了吗?」望着赤裸上身、缠住胸膛的白布微微渗出血珠,但却一脸怡然自得的公孙朝阳,蒙侑京忍不住问,「干嘛还来?」
「我不来谁来?」公孙朝阳呵呵一笑,「一来我水性好,二来我可不想错过这么好的英雄救美、让你牢牢记住我的机会。」
「你在说什么傻话啊!」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在贫嘴,蒙侑京轻啐一声。
「这似乎表示你真的记住我了。」公孙朝阳说着,突然想起什么似地望向蒙侑京,「对了,我先前忘了介绍,我名唤公孙朝阳。」
「谁理你唤什么名!」蒙侑京睨了公孙朝阳一眼。
废话,不瞪他瞪谁?她难道会不知晓自己八辈子的仇人叫什么名字?
「那你呢?」公孙朝阳无所谓地继续问道。
回答他的只有一片静默。
「我听嬷嬷叫你[柚子],难不成你就是中秋节时专门给孩童们剥下皮来当瓜皮帽戴的那个柚子?」
「柚你的头啦!」没想到自己这个由姥姥精心挑选的名字会被公孙朝阳如此嘲弄,蒙侑京哇啦哇啦地叫了起来。
「决定了,以后我就叫你柚子。」
「不许叫我柚子!」
同样是唇枪舌剑,但蒙侑京却觉得这回与公孙朝阳的对话是那样奇持,而且不知为何,她竟然有种感觉,认为这种气氛很是温馨……
老天,她疯了!
眼前这个家伙,可是她八辈子的仇人——公孙朝阳啊!
疯了,她一定是疯了,所以才会有这种反应……
然而,就在蒙侑京懊恼自己竟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时,猝不及防地,她的身子竟被一股极强的力量扯入海中!
不知在何时,一条连结着沉船的桅绳,缠住了蒙侑京的脚踝,由于船只沉没时在海中引起一股巨大涡流,被缠住的她几乎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就被扯入了这股漩涡中!
「丫头!」
整个人沉入深海的蒙侑京,隐隐约约地听到了公孙朝阳的声音。
但此时的她已分不清,那声呼唤是真正发自于公孙朝阳,抑或是她自己的幻听……
不断升高的水压,令蒙侑京浑身发痛,四肢百骸彷彿都要散了,她的肺几乎快爆开,脑子里闪过从小到大让她记忆深刻的人事物……
难道这就是她的宿命?注定在她所爱的大海中沉眠?
也罢……
这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只是,如果她可以活得更长,也许可以帮助更多的人、报答更多的人、认识更多的人……
就在蒙侑京在心中轻歎一口气、眼眸即将合上的一刻,她却望见一张坚定又令人安心的脸庞——
一张她一直到今天,才彻底将他记在心中的脸庞……
身子彷彿在冰水与热火之中来回沉浮,脑中布满各种色彩与线条。
蒙侑京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这种不适却又奇特的感觉中载浮载沉多久,但在这当儿,她却觉得好像有个声音一直呼唤着她,似乎要她快些醒来。
醒来?她睡了很久吗?
「唔……」蒙侑京在半梦半醒之中,轻轻地呻吟一声。
「丫头,你可醒了。」
恍惚之中,蒙侑京再度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然后,缓缓地睁开双眸,望着眼前的一片陌生。「这……是哪里……」
「是我住的地方。」
伴随着低沉而温柔的嗓音,一双含笑的眸子出现在她眼前,而后,她看清了那张黝黑俊挺的男子面容。
这面容,她好像认识,又好像不认识……
「我是西京城海防巡捕公孙朝阳。」望着蒙侑京略显迷离的眼神,公孙朝阳坐在床沿轻轻说道,「你觉得怎么样?」
当「公孙朝阳」四个字窜人蒙侑京耳中,她的记忆霎时间全被唤起了!
她想起了他们以前的过节,想起了那艘游船,想起了她上船的原因,想起了一切……
「还好……就是觉得脚踝有点疼……」慌乱地由床上坐起,蒙侑京吶吶地开口,但是当身上的薄被因这个动作而掉落,令她发现所穿的衣物不属于自己,她低呼一声,紧紧捉住微露的领口,「啊,我……」
「放心,你只是穿着我的衣裳罢了。」望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公孙朝阳低笑解释,「我并没有对你怎么样。」
「我……」对自己的过度反应有些恼,更不想看到公孙朝阳那种古怪的微笑,蒙侑京连忙别开视线,「我昏迷了几天?」
「三天。」
「三天?!」听到这回答,蒙侑京顿时傻眼了。「老天……」
她竟昏迷了三天,这三天都没有到海防署去画卯?
如此严重失职的事,是她上任两年来都不曾发生过的!
要知道,以往每天按时辰去海防署报到的她,竟然整整三天没有出现,她手下的那些弟兄们不全疯了才怪!
她最好在弟兄们贴出寻人告示前赶紧出现,否则饭碗不保不说,那群跟了她一年的弟兄们更不知要急成什么样子了!
「没事,我已经让人通知艳芳阁的嬷嬷,说你在我这边,请她放心。」
「不是这个问题……」蒙侑京摇摇头,着急地寻找自己的衣物,「我的衣裳呢……我的鞋呢……」
「那……是你另有想通知的人?」望着蒙侑京急切的模样,公孙朝阳突然语气诡异地说道,「情人?」
「你胡说八道什么啊?」蒙侑京没好气地瞪了公孙朝阳一眼。
真不知道这家伙的脑子里在想什么,居然对她提起这辈子跟她最无缘的两个字——情人。
但也就是在瞪向公孙朝阳的这一眼中,蒙侑京同时发现了他微露的衣襟内缠绑着白布。
「对了,你的伤……」
「没事,小伤。」望了望自己的胸口,公孙朝阳先是无所谓地耸耸肩,而后突然又咧嘴笑道:「哦,错了,大伤,大大的伤。」
「别跟我贫嘴!」瞪着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再望向他乱七八糟的包扎方式,蒙侑京终于忍不住地伸出手,一把将他的衣服剥了下来。「你看你这是怎么包扎的?伤口都给你扎得更严重了!」
望着那双白皙小手在自己身上来回穿梭,公孙朝阳一动也不动地站着,半晌后才开口,「你的性子一直是这样?」
「什么意思?」专注于手中动作的蒙侑京,并没有发现公孙朝阳眼中突然的深邃。
「在楼里也这样?」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蒙侑京一边将多余的白布咬在口中,一边随口回道。
「那倒是,我有机会一定去看看,不过就怕我排不上号。」公孙朝阳的声音由她头上传来。
「少来,」蒙侑京没好气地轻哼一声,「插队、卡位、抢功这种事,你不是最拿手了?」
「我怕有人生气。」
「少来,你什么时候会怕人生气了?惹人生气不正是你的拿手好戏?」
「可我怕你生气。」
「你要是怕我生气,」终于为他包扎好的蒙侑京抬头,瞇起眼望向他,「你的手就不该放在不该放的地方!」
「没办法,虽然我怕你生气,可我好歹也是个男人,」轻抚着蒙侑京曲线优美的背脊,公孙朝阳轻轻地歎口气,「实在无法面对你这样对我上下其手的小美人还无动于衷。」
「你……」
「开玩笑的,别再生气了。」收回手,轻轻拍了拍她又羞又气的小脸,公孙朝阳不再放肆,反而转过身去伸了个懒腰,恢复他一贯的佣懒,「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出去了,明早我会送你回去。」
这究竟是怎么样的一名男子?
望着公孙朝阳坚毅的背影,蒙侑京真的不明白了……
「谢谢你。」望着那个背影半晌,蒙侑京终于咬着下唇,轻轻将她以为这辈子永远也不会对他说的三个字说出口。
「不客气。」公孙朝阳淡淡地回应,「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这根本就不算什么。」
这是一句很简单、很平常,甚至可以说是很谄媚的话,可这句话却彻底震撼了蒙侑京的心!
若他们是相交多年的朋友、若他们是志同道合的同伴,若他们是相濡以沫的亲友,她都不会如此震撼。
可他根本不知道她就是一直与他不对盘的海防巡捕蒙侑京,而她以女儿身面对他,更是从头到尾也不过三天的时间啊!
但他真的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为了她什么都愿意做。
他真的带着身上的伤,不顾一切地深入到那个几乎不可能生还的海中地狱,将她救了上来……
「为什么你要对我这样?」坐在床榻上,蒙侑京紧握双拳,心绪激动不已地问,「你根本都不算真正认识我,为什么要为我做到这种地步?」
「你不也是这样吗?为了一个孩子连自己的命都不顾。」公孙朝阳微微转过头,脸上有一股淡淡笑意。
「那不一样!」蒙侑京拚命地摇着头,「不一样!」
「是有点不一样。」公孙朝阳转过身来,直视着她的眼眸,「因为我看上了你,而你并没有看上那个孩子,所以我比不上你。」
「跟我说真话!」
「我说的全是真话。」公孙朝阳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指尖挠了挠脸颊,「也许很不可思议,可是就在你突然闯进我的生命时,却也同时变成比我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傻傻地望着公孙朝阳,蒙侑京不知道要如何反应。
这是怎么样的情感,她真的不懂。
真的不懂……?
第三章
「站住,我不许你走!」
很多很多年之后,蒙侑京才会明白自己说出这句话是多么重大的决定,但此刻,她却只是出于直觉地叫住那个即将消失在房门口的男子。
因为她讨厌让他这样什么都不说清楚、不说明白地转身就走!
她才不要他莫名其妙就说什么「看上她」、「她很美」之类的鬼话!
她才不相信什么一见倾心!
他一定是要作弄她,或者是别有目的,才会说这种话、做这种事!
「怎么了?」听到蒙侑京的喊叫声,公孙朝阳身子一震,缓缓回身问着,眼神依旧那样温柔。「哪儿不舒服了?」
「我……」明明心中有千万个问句,但望着那双温柔的眸子,蒙侑京竟一时语塞。
「脚又疼了是吗?」走回床旁蹲下,公孙朝阳拉起她受伤的雪白足踝,轻柔地按摩。
脚,是有些疼,但那种肉体上的疼痛,却远远不及当她看到公孙朝阳温柔的眸子,以及感受到他温柔的宠溺时,心中那股微微的抽疼。
他……怎么可以如此温柔?
而他温柔起来的模样,又为何具有那种令人无法移开目光的魔力?
这就是所谓的男人吗?
就是那种能让原本独立自主的艳子、翟菁、花吹雪等好姊妹们,一谈及便眼眸充满娇羞女人味的「男人」吗?
男人,究竟是什么玩意儿?而她心中的悸动又是从何而生、从何而来?
她想知道,真的想知道……
小脸,不知不觉地俯下,蒙侑京的樱唇,轻贴在公孙朝阳的俊颜上。
老实说,她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但此时此刻,她也不想知道为什么……
「不要这样,你在玩火。」她的举动,让公孙朝阳虎躯一僵,半晌后,才站起身背对着她低哑说道。
「玩火又怎样?」蒙侑京将小脸倚在他的腰背上喃喃说着。
是啊,玩火又怎样?反正今天,他不是她讨厌的公孙朝阳巡捕,而她,也不是他厌烦的蒙侑京巡捕。
他们只是……一名男子,与一名女子。
而她想明了,当一名男子与一名女子在一起时,会是什么样的景况?更想看看,一向懒散的公孙朝阳,还会有多少她不曾见过的模样……
「我不需要你报答我。」感受着身后女子突然绽放的似水柔情,公孙朝阳咬牙说道,「我并不是因为可以得到任何好处而救你。」
「报答是吗……」蒙侑京喃喃说着,「就算是报答又如何……」
如果他要这么想,那就这么想吧,反正她比他清楚,比他清楚如今的她,绝不是因为要报答他,才会如此做的……
「你……」轻轻吐出这一个字后,公孙朝阳便不再言语。
「你……」轻轻吐出这一个字后,蒙侑京也再无法言语。
因为缓缓抬起头的她,看到的竟是一双深邃如潭的眸子!
而他那双奇异的眸子,彷彿将她的心、她的灵魂整个吸入其中,让她的人彻底融化……
屋内,是完全的静谧,而在一声歎息后,蒙侑京的唇,没有任何準备地,便被他温热又霸道的唇办彻底佔有!
「我想很难有人能抗拒你的这种报答。」
「你……」
窗外突如其来的一阵虫鸣,几乎淹没了蒙侑京的轻喘与低喃。
她只觉得公孙朝阳的唇是那样的温热,而他的舌,也不知在何时侵入她的口中,紧紧地缠着她的丁香舌。
他不断地轻尝她口中的芳香蜜汁,一回又一回……
这个融合了霸道与温柔的深吻,让蒙侑京的心彻底灼热、眼眸彻底迷离、思绪彻底涣散……
老天,这就是所谓的吻吗?如此甜蜜、如此诱人……
「你真甜。」许久许久过后,公孙朝阳终于抬起头,用右手拇指轻抚她被吻肿的樱唇。
「甜……」这亲暱的举动与他眼中的爱怜,令蒙侑京又羞又怯地低下头,只能喃喃重複他的话。
因为这辈子,从没有人如此对待过她、形容过她……
但公孙朝阳接下来所做的,却更是令蒙侑京脸庞发热、浑身微微颤抖,再不能自已!
因为他竟然吻着她的耳垂,吻着她的颈项,吻着她微露在衣襟外的每一处细嫩肌肤……
低垂着头,蒙侑京双手揪着衣摆,颤抖地任他灼热的气息轻轻在她颈旁盘旋,而她自己吐气如兰。
如此暧昧的情境,让蒙侑京心中的悸动不断蔓延,也让她的小脸泛起一抹动人的嫣红……
「望着我。」轻轻抬起蒙侑京的小脸,公孙朝阳望着她脸上的红霞,以及她眼底的羞怯。
「你……」不敢望向公孙朝阳的眼眸,蒙侑京悄悄将视线移往他处,但突然间,一声娇媚诱人的低吟竟由她的红唇中逸出,「唔……」
因为当公孙朝阳发现她不肯望向自己时,原本托住她香腮的大手,竟悄悄侵入她的衣衫之中,挪至圣她浑圆双乳的下缘!
更甚者,他还在托起她的双边丰盈之后,轻轻用指腹摩挲着她乳下的细嫩肌肤。
「你……你……」处子之身从未被男子如此碰触,如今公孙朝阳的动作,让蒙侑京羞得无法自己。
「我说过,要你望着我,永远不许移开你的视线。」
随着公孙朝阳强硬却又温柔的话声,以及他愈来愈轻柔的抚触,蒙侑京的身子再也忍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因为公孙朝阳那略微粗糙的手指,起初只在她柔嫩的胸房下方挪动,但突然间,他的手竟悄悄来到她的乳沟间来回轻划,最后甚至整个佔据她浑圆的双乳,还迅速地拈住其中一颗红樱桃!
当柔嫩的乳尖被他拈住时,蒙侑京彷彿被雷击中似地浑身战慄,在倒抽一口气之后,再忍不住地低喊出声,「啊呃……」
老天……他怎么……做出如此羞人的举动……
「不喜欢吗?」听着那声如幻似真的娇吟,感受着她週身的热度,公孙朝阳将头埋到她的颈窝,沙哑地问着。
只不过,他的手指却依然放肆地把玩着那颗红樱桃,感受着她在自己手中缓缓紧绷、挺立……
「你……」呼吸,变得那样灼热与急促,蒙侑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无助地轻哺,「啊……」
她无法抗拒公孙朝阳的一切举动,只能任由他的脸庞在她的颊边厮磨,任由他短而刺人的胡碴轻轻佻动她心底最深的柔情,任由他的手指挑逗她最柔嫩的尖端……
蒙侑京在隐隐约约之中明白,一会儿即将发生什么,但她却无力阻止,也不想阻止。
因为,也许往后再没有一名男子会如此疼惜、宠溺她,也再没有一名男子会让她愿意任他疼惜、宠溺……
所以,她虽娇喘微微、媚眼如丝,却什么也没有说、没有做,只是紧紧捉住衣摆,任由公孙朝阳的大掌覆在她浑圆的双乳上……
「你的身子果真如我想像中那般玲珑诱人。」望着由她低垂的脸庞一直延伸至胸前的那片嫣红,公孙朝阳低哑地说道。
他曾想像过她?可能吗?真的可能吗……
害羞地别过头去,蒙侑京不知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还能说些什么,所以只能轻咬下唇,任这个男人的双掌在她柔嫩又灼热的肌肤上四处舞动。
然而,就在她羞怯至极地将视线瞥向一旁,望见被烛光映照在墙上的影子时,却再也忍不住地娇啼起来!
「啊……」
她没法不轻啼,因为她竟望见影子里的那双大手,来回轻扯着她早已突起的双边乳尖,还不断地拈揉、搓弄!
了解到自己正被一名男人如此放肆地玩弄着,她的身子不禁彻底虚软了。
「我……」无助地娇吟着,蒙侑京怎么也没想到竟有这么一天,她会任由一名男子如此邪肆地对待着自己。
暧昧的画面、杂乱的思绪,让蒙侑京的身子霎时热得就像被火灼过一般,一股从未领略过的热流自她的下腹缓缓升起,而她身下最私密之处,竟微微地湿润了!
好羞,真的好羞……
「你的声音真令人销魂。」
听着蒙侑京一声高过一声的嘤咛,公孙朝阳的手指更加邪肆地扯动她早已敏感圣极的红樱桃,将它们扯得又疼、又酥、又麻、又难耐。
「呃啊……」在他熟练的逗弄下,蒙侑京只能不住地娇喘、吟哦,浑然忘了世间的一切。
她脸上那抹春色与醉人的酡红,更是让公孙朝阳心旌动摇。
他望着她轻咬樱唇,眼眸中儘是羞涩;也望着她在他爱抚着浑圆的双峰、让指尖在她柔嫩尖端舞动时,来回颤动的长睫毛……
「世上怎会有你这般的女子……」
听着公孙朝阳充满证歎之意的话语,蒙侑京更是羞不可抑,只能任双乳那股陌生的胀痛及酥麻感,侵袭着她的四肢百骸,直至全身虚软。
「你真是……」软香在握,此情此景,让公孙朝阳的声音更低哑了,「令人疯狂。」
是的,疯狂。
他从未看过如她这般绝美,可又如此天真、羞赧得令人心动的女子。
凝视着蒙侑京胸前因急促呼吸而来回起伏的波动,带着又爱又怜的狂喜与悸动,公孙朝阳将她轻轻推至床头。
他由眉而眼、由眼至唇,温柔又充满挑逗地轻啄她,然后,在她浑身无力地仰靠在床头时,拉下她的衣服,一口含住那再无遮掩的挺立柔媚!
「啊……」当柔嫩的乳尖被他整个含住时,蒙侑京再忍不住地仰起头,任一头如丝长髮披散在床上,轻啼出声。
老天……她的身子根本提不起任何力气了……
当公孙朝阳含住她从未有人碰触过的细嫩乳尖,不断地来回舔弄、轻轻啃夸时,身下那股她不太熟悉的湿意更加汹涌,几乎都要将她淹没了!
就在这迷离暧昧的气氛中,蒙侑京隐约听到房中迴荡着一阵阵甜美娇啼。
那声音,是那样的甜腻、那样的娇媚,让她几乎不敢相信,那般淫媚的啼声竟是出自于她口中……
「你的娇啼声与你的身子一样甜。」就在此时,公孙朝阳突然邪肆地抬起头望着她。
「你……」俏脸整个羞红了,正当蒙侑京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她的眼眸突然整个瞪大,一声尖啼倏然由樱唇间迸出,「啊呀——」
老天……他……他……
蒙侑京的身子几乎化成了一摊水,因为公孙朝阳竟趁她娇啼之际,一把扯掉她的亵裤,并且掰开她紧夹的双腿,手指一伸,直接扫至她湿润的花缝间!
「你……你……」羞赧至极地紧夹起双腿,蒙侑京无助地弓身嘤咛。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碰触她最私密之处!
而那种感觉,为何竟令人羞怯,却又欢愉……
「羞了?」不断地用手指在她花办中扫动,公孙朝阳望着她羞窘又妩媚的神情,轻轻地笑了,「不是要报答我吗?怎么这就羞了?」
「你……你……讨厌……」在公孙朝阳邪肆的动作及话语挑逗下,蒙侑京的全身浮出一层薄薄香汗,她想反驳,却只让一声更令人销魂的淫啼由口中流洩而出,「呃啊……不要啊……」
精準地掐住蒙侑京花办中那颗湿润又晶亮的花珠,公孙朝阳将唇附至她的耳畔,「都这么湿了,还怕我知道?」
「你……啊啊……」明显感觉到身下的蜜汁几乎沾湿了整个雪臀,还有底下的被褥,蒙侑京听着公孙朝阳放肆的低语,羞得紧闭双眼,再不敢望向他。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男女之间,竟能亲暱、暧昧到此种景况!
这个男人不仅玩弄着她的青涩,还不断地用言语挑逗她,让她根本无从回应;而这一切,全是因为她的默许……
「我说过,望着我。」
注视着蒙侑京紧闭双眸、轻咬红唇的俏模样,以及在他的逗弄下,她双颊泛着醉人酡红,娇躯不断地抖颤,令丰盈双乳漾起炫目乳波,公孙朝阳再也克制不住自己了。
他癡迷地望着身前的女子,在她的睫毛颤抖地张开时,毫不犹豫地任自己修长的手指刺入她的花径中!
「啊……」侵入体内的异物,以及那股因而升起的淡淡疼痛,令蒙侑京无法自已地闷哼出声。
她那紧蹙蛾眉的模样,令公孙朝阳有些不敢置信,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多狂喜,因为他身前如花似玉的女子,竟然还是个处子……
「疼吗?」手指在那紧窒湿滑的花径中来回按压、扭转,公孙朝阳爱怜地望着蒙侑京。
他知道自己想要她,真的想要她,但不是此时。
虽然他至今依旧不明白,佳人为何会让他如此抚弄她的处子娇躯,但他不在意,因为他知道自己一定会让她快乐、让她幸福。
「我……啊……」随着公孙朝阳的指尖在花径中来回戳弄,蒙侑京的脑子完全混沌了,她只感觉得到一股奇妙的狂潮开始蔓延,而她,在那股令人痛苦又难受的波涛中,彻底沉沦……
「舒服吗?」轻轻将蒙侑京放倒,公孙朝阳用手分开她的双腿,任她身下最秘密的花园入口,整个呈现在他眼前。
「我……我……」如此羞人的姿态,令蒙侑京几乎崩溃了,她只能不断地低呼、娇喃,甚至于求饶,「不……」
「真美。」望着她腿间诱人的粉红色花办,以及其中涌现的晶亮蜜汁,公孙朝阳轻轻地爱抚起最令人销魂的红肿花珠。
「你……不要看……」意识到他的目光,思及他正如何玩弄着她,蒙侑京彻底慌乱了。
「我自然要看。」但她的挣扎终究只是徒劳,因为公孙朝阳不仅制住她,指尖也再度扫过她美丽的花缝,还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掐住晶亮的花珠,「这是你自愿给我的报偿。」
「啊呀……」当花珠被他拈住时,那股揉杂着刺激与羞愧的惊人快感,让蒙侑京终于忍不住地高声娇啼,「不……啊……」
「我的可人儿……」听着她用那种甜腻又娇俏的嗓音啼呼,公孙朝阳的下腹紧绷得几乎无法自已。
但他只是一回又一回的用手指扫过她的花缝,然后望着她的小脸愈来愈潮红,然后任由自己的热汗沁湿衣衫……
「呃啊……」
在公孙朝阳暧昧又熟练的挑弄下,一阵奇异的感觉,缓缓地在蒙侑京的下腹聚集。那种陌生的感觉令她倏地睁大眼,频频摇着头,极力想挥掉那股奇怪的渴望。
可是无论她如何挣扎,那种既羞耻又愉悦的感觉却愈来愈强烈,让她根本摆脱不了,只能不住地娇喃,款摆柳腰。
「我的可人儿……」
望着蒙侑京全然任由他亵玩的雪白娇躯,再望着她樱唇微启、意乱情迷的绝美面容,以及那道不住蕩漾的乳波,公孙朝阳的手更无法停息了。
他又将一根手指伸入蒙侑京不断紧缩的花径,感受着手指被那窄道用力推挤的绝妙感觉。
「我……啊……」蒙侑京觉得有些疼痛,但是在疼痛中,公孙朝阳不断律动的手指,却让她体内掀起一股更大的狂潮。
她的花道不由自主地紧缩,她的花办不停地抖颤,她的下身涌出某种不知名的渴望与欢愉,让她在这种疼痛与莫名的期待中,几乎崩溃……
「我……怎么了……」不知自己究竟在等待什么,蒙侑京不断地娇啼。
「我的可人儿,感受它。」知道她的高潮就快来临了,公孙朝阳一手紧掐她的花珠,一手在花径中疯狂地律动着,「你很美,很美……」
蒙侑京全身浮现出一层诱人的嫣红与香汗,随着双腿之间的感觉愈来愈强烈,她明白,自己就快被某种东西捲走了,体内有某种东西就快爆炸了!
「你……你……」
「我在,可人儿。」望着蒙侑京迷濛的双眸,以及不敢置信的娇美神情,公孙朝阳温柔地给了她最后一刺。
「啊……」房内,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媚啼,而蒙侑京一点也没意识到,那竟是她发出的声音。
她的身子就像炸开了似的,一股强烈的快感席捲全身,她不断地颤抖,摇摆,感觉到体内一阵又一阵的痉挛,无法言说的快感猛烈地扩散开来……
「你来了吗?」望着蒙侑京全身战慄、鼻尖布满汗珠,脸上浮现女人高潮过后的疲惫,公孙朝阳紧绷着声音问,「高潮。」
「我……我……」听着他异于平常的嗓音,蒙侑京喃喃地不知如何言语,而「同潮」那个羞杀人的字眼,更令她窘迫得全身泛红。
「你的嗓音好迷人。」看着她娇羞诱人的模样,公孙朝阳不由自主地又将手指刺入了花径中。
「啊啊……」世界,又一次在蒙侑京的眼前爆炸了。
一阵惊天的快感,随着公孙朝阳手指疯狂的律动,自她的花径中猛然爆发,再一回窜上她的四肢百骸。
「又甜、又腻、又淫媚……」
老天……他为什么又来了……而她,为什么在他的带领之下,又一回领略了他口中所谓的「至乐高潮」……蒙侑京双眼迷濛,不敢置信地想着。
然后,在她疯狂的啼叫、呼喊声中,公孙朝阳一次又一次的将她带至欢爱的高峰,直到她没有了自己……
「欢喜吗?」望着蒙侑京多次高潮后的绝美容颜,以及眼底的黑晕,公孙朝阳终于撤出手指,轻轻地搂住她。
「你……」靠在公孙朝阳胸前,蒙侑京香汗淋漓地轻喘着,而她体内的感觉却还未完全退散,「都是这样……疼女子的……」
「是,却也不是。」轻吻着蒙侑京的脸颊,公孙朝阳爱怜地说,「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虽然累得几乎睁不开眼了,蒙侑京的心却有一丝丝惆怅,而这都只因为公孙朝阳的那句「是,却也不是」。
但她为何惆怅,又何需惆伥?
今天的事,本来就只是阴错阳差下的发展,等到明天一早,一切都会回归原来的轨道,他依然是那个吊儿郎当的公孙朝阳巡捕,而她,依然是那个倔不可言的蒙侑京巡捕……?
第四章
「侑子,如果不是事态紧急,我绝不会这样催命似地唤你来。」望着蒙侑京,艳娘轻歎一口气,「可你实在得帮我想个法子,要是让他们再这样来[捧场]……」
「这……」远望着坐在阳春白雪楼里那些饮酒作乐的熟悉面孔,蒙侑京的脸颊忍不住地抽搐起来。
她是有听自己的弟兄说过,公孙朝阳最近经常来艳芳阁,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连他的弟兄们都带来了!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啊?!
他跟他那帮弟兄们难道都不用工作、不用休息、不用照顾妻儿老母了?
更让她想不透的是,她真的有迷人到这种地步吗?
更何况,那一夜她不是说清楚了吗?只是一夜、只有一夜……
她明明留书给他了,不是吗?既然如此,为什么他还这般死心眼?像她这种人,到底好在哪里……
「艳子,他们干了什么好事,你全告诉我,一点也不用客气。」一想及此中种种,蒙侑京只能长长地歎口气,然后先抛开自己心里的疑惑,满怀歉疚地望向艳娘。
是的,歉疚。
因为蒙侑京明白,艳娘之所以会这样十万火急地叫她前来,必然是公孙朝阳他们的行为给她带来困扰,所以艳娘才会向她求救……
「好事?」听到蒙侑京的话,艳娘竟难得地跟着歎起气来,「侑子,老实说,他们什么也没做,还比普通来楼里的客人对姑娘们更客气、更有礼。」
「什么?!」艳娘的回答着实让蒙侑京傻眼,但她还是继续问道:「那他们是不是仗着自己吃官粮就不给银子?」
「不,他们给了,而且给得比普通客人更大方。」
「那……他们是不是……」这下,蒙侑京不禁绞尽脑汁地想着,公孙朝阳他们究竟做了什么,竟会让艳娘如此为难。
望着她努力思考的模样,艳娘拍了拍她的肩膀,直接说明道:「他们什么不该做的事都没做。」
闻言,蒙侑京愣了愣,然后皱起眉头,纳闷地望着艳娘,「那你唤我来做什么?」
「侑子,你当巡捕一年收入有多少?」艳娘没有回应她的问题,反而提起一个更古怪的话题。
「你问这话是想呕我啊!」蒙侑京娇嗔地睨她一眼,「想也明白没有你一个月的营收多。」
「没错,这就是我唤你来最主要的原因。」艳娘点了点头,再度望向阳春白雪楼里的那群男子。「我做的虽然是这种营生,可这不表示我想欺负人,所以要我眼睁睁望着那帮救过我及楼里姑娘们的人,因为天天到这里来挥霍,以致于最后沦落到路边去乞讨,我实在做不到……」
听着艳娘娓娓道来,蒙侑京的心,霎时间彷彿被人掐住一般,微微地痛着。她知道自己一直不是个体贴温柔的女子,可直到此刻,她才明白自己何止是不体贴、不温柔……
一直以来,她虽然跟姊妹们的感情很好,好到就算要她为了姊妹们两肋插刀,她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可是,她却一直没有其他姊妹们善解人意的温柔心思,因而艳娘的这一番话,才会更令她觉得汗颜。
是否,她真是因为一味的追求坚强、追求他人的肯定,而忘了自己其实是名女子?
是否,她因在男人圈中工作过久,以致于忘了身为女子最让人感到温暖且本该具有的温柔纯善?
是否,她真的忘了姥姥一直以来的教诲——
我并不是要你们成为男人,而定要你们成为连男人都敬佩的女子……
如今的她,或许真的一步步往自己的目标前进,但似乎却失去了对人最基本的体贴之心……
「艳子……」轻拥着艳娘的肩头,蒙侑京轻声开口,「我知道要怎么做了。借我一间房,还有一套衣服以及一位梳妆的嬷嬷,可以吗?」
「傻瓜,当然可以,全交给我就行了。」
望着蒙侑京仿如领悟了什么的神情,艳娘淡淡地笑了,然后急急地将蒙侑京拉至后厅的房内,娴熟无比地为她梳妆起来。
「对了,侑子,根据我的经验判断,我知道那家伙绝对迷上你了!虽然你以前跟他不对盘,可这样有趣又圣情至性的男子,还真不多见呢……」艳娘一边为蒙侑京梳妆,一边不忘打趣她。
「是不多见……」望着座前的铜镜,蒙侑京喃喃说着。
「也难怪他会迷上你,」轻轻梳理着蒙侑京如丝缎般的乌黑长髮,望着镜中那张因卸掉伪装而显得娇俏无比的小脸,艳娘满意地轻歎一口气,「看看你这模样,真是我见犹怜啊!」
「艳子,别胡说八道!」早已习惯男装打扮的蒙侑京听得艳娘如此说道,口中轻啐一声,但脸蛋却微微地嫣红起来。
「你自己看看,就知道我有没有胡说!」指着铜镜中清新脱俗的女子,艳娘掩嘴娇笑道,「说到这,我不得不夸一下替你做这副人皮面具的人了,让你简直判若两人……而且,现在的你比起以前还更多了分女人味哦!」
女人味?!艳娘暧昧的语气让蒙侑京回想起与公孙朝阳共度的那一夜,霎时间,脸颊与雪白的肩颈更是红得彻底。
「唉,真不知往后是哪个幸运的家伙能够得到你的青睐……」望着蒙侑京少见的娇羞模样,艳娘感歎地长吁一声。
她这个好姊妹啊,平时老爱做男装打扮,跟那群海防弟兄混在一起,到最后根本都快忘了自己是名女子!
可如今,看看她一袭露肩低胸的粉红色轻纱长裙,婀娜多姿的体态,玲珑有致的曲线,还有脸上那纯女子的娇柔神情……
艳娘不得不佩服,那个名唤公孙朝阳的男子确实有一套。
「艳子,不用拐弯抹角的讽刺、打探,」睨了笑得暧昧的艳娘一眼,蒙侑京娇嗔道,「我是跟他……」
「哦——」艳娘故意拉长了声音,「我说哪……」
「不是你想的那样!」看到艳娘笑得更过火了,蒙侑京急急解释着,「我们只是……」
「我当然明白。」轻拍着蒙侑京的肩头,艳娘对着铜镜做了个鬼脸,「你只是让他吃了点甜头,也顺便让自己明白被男人宠爱是什么滋味而已,对吧?」
「真……真受不了你!」艳娘的有意捉弄让蒙侑京小脸通红,甚至难得地口吃起来,但半晌过后,她却低下头轻歎一口气,「艳子,我问你一件事。」
「问啊,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男人真的会因为女人的长相就迷上吗?」望着铜镜中的自己,蒙侑京喃喃问着。
老实说,她压根儿不明白「着了迷」是怎么样的感觉。这种事究竟是常态,抑或是只有公孙朝阳才会这样……
「当然可能啊!」艳娘几乎连考虑都没有考虑就回答了,「要不,你以为我是靠什么来赚那些臭男人的银子?」
「是吗……」艳娘的答案令蒙侑京的心情蓦地低落了。
原来,所有的人都这样……
「可你得知道一件事。」望着蒙侑京落寞的神情,艳娘继续说道。
「什么事?」蒙侑京的声音已细如蚊蚋。
「我可不信来我艳芳阁里的那帮臭男人会只因为这样的理由,就愿意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命都不要了……」原本只是喃喃重複的蒙侑京,忽然间听懂了意思,猛地抬起头来望向艳娘,「那他为什么……」
「因为他原本就跟那帮臭男人不一样!」轻敲一下蒙侑京的头,艳娘爱怜地望着这个虽比自己大一岁,可却完全不明白男人心思的姊妹淘,「他比那帮臭男人更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而且更执着,还更有可能不求回报。」
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更执着,还可能不求回报?
是吗?是这样吗……
究竟是什么原因,会让一个人对另一个近乎陌生的人产生这样的感觉?她真的不明白啊!
「这样……真的值得吗?」许久后,依旧想不通的蒙侑京轻轻地摇头。
「这种事情是自己认为值得就值得的,外人永远都无法明白。」望着蒙侑京迷惑的神情,艳娘了然于心地笑道,「你要问自己的应该是——你讨厌这样的人吗?」
「我……」艳娘的问题让蒙侑京猛然一震,因为她已知道心中的答案。
她承认,她讨厌过去那个老跟她作对的公孙朝阳,这点毫无疑问;可如今的公孙朝阳,这个与她过去的印象完全不符合的公孙朝阳,她却怎么也讨厌不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我先过去了。」不敢再深入地想下去,蒙侑京慌忙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往艳娘为她準备的房间走去,「你别忘了,等会儿唤他过来……」
「知道啦!」艳娘对着蒙侑京的背影挥挥手,嘴角露出一抹轻笑,「你这笨姊姊,想不通就想逃?要知道日子还长得很呢,我就不信你逃得了一时,逃得过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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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地坐在厢房里用长桌分隔开的左边榻上,蒙侑京觉得心跳如擂鼓。
连她自己都无法相信,自小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她,竟会为了一名男子心乱至此……
脚步声,缓缓地接近了,蒙侑京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挺起胸,无畏地望着房门。
既然决定了、允诺了,那么她就要将这件事圆满完成,不再给别人带来任何困扰!
门,轻轻地开了。
「唷,丫头,我总算见着你了,脚伤好些了吗?」伴随着门启门闭的,是公孙朝阳那佣懒又迷人的嗓音。
「好了。」蒙侑京点点头,正襟危坐地看着公孙朝阳懒散地在长桌右边杨上躺下后,才端起桌上的清茶轻啜一口,「你最近怎么样?」
「老样子,没事偷偷懒、出出勤、顺便跟同僚拌拌嘴。」跷起二郎腿,将手枕到脑后,公孙朝阳无事般地说着。
「你一个大男人跟人拌什么嘴?」听着公孙朝阳用这样轻描淡写的语气叙述与她有关的种种,蒙侑京的眼眸微微瞇起,「又干嘛老爱找同僚麻烦?」
是啊,他的同僚——她,蒙侑京巡捕!
「好玩。」公孙朝阳懒洋洋地说着。
「好玩?」蒙侑京一愣,心头一把无明火就这么冒了上来。
什么跟什么啊?!
不务正业、工作慢半拍、有事偷懒、没事找她碴,这居然都只是因为他觉得好玩?!
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救了!
他根本就是彻头彻尾的大混蛋!
亏她还……还……
「是啊!」虽然看出蒙侑京的眼眸里冒出一股不知名的火花,但公孙朝阳依然无所谓地说道,「你不知道,那个小伙子就跟刺猬一样,稍微逗一下他,浑身的刺就统统冒出来。不过,他的脑子还算挺灵光的,所以跟他拌嘴可以说是有趣极了!」
什么?她是一逗就冒刺的刺猬?她的脑子还算挺灵光的?
听着公孙朝阳对她的评价,蒙侑京着实哭笑不得,但她还是硬挤出一个娇俏的笑容问道:「他是你的手下?」
好,既然他都开了头,那么她乾脆就趁这个机会打探、打探,这男人究竟为什么老要找她的碴!
「不,那小伙子也是个巡捕。」公孙朝阳耸了耸肩回答。
「那你们不是同级吗?」蒙侑京努力让自己笑得很灿烂,「你何必这么欺负人家新人?」
「你怎么知道他是新人?」瞄了一眼蒙侑京甜美的笑容,公孙朝阳若有所思地问。
「你……你不是说他是小伙子吗?」也察觉自己的话露出了破绽,蒙侑京灵光一闪,捉住公孙朝阳的遣词用字娇娇地笑道,「你叫人[小伙子],摆明就是在倚老卖老嘛!」
「我有这么老吗?不过那家伙确实小了我许多……」抓了抓脸颊,公孙朝阳无奈地笑着,「但老实说,他还真是块货,工作认真、办事有谱,我估计再过不久,也许我就要听他的命令了。」
她有没有听错?!他这是……夸奖她吗?
他居然会在旁人面前这样直接地肯定她?!
蒙侑京几乎都不敢置信了。
「他有……这么优秀吗?」心底有些窃喜,蒙侑京的小脸微微泛红。
「怎么?对他有兴趣了?」望着蒙侑京颊上飞起的嫣红,公孙朝阳的眼眸微微的深邃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愣了愣,蒙侑京没好气地轻嚷。
这男人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啊?竟然说她对「她自己」感兴趣!
「又生气了?」望着蒙侑京微蹙蛾眉的模样,公孙朝阳突然坐了起来,伸手轻抚她的眉间,似乎想抚平她眉间的皱摺。
「没。」小脸突地发烫,蒙侑京移开了脸庞,视线也不敢再望向公孙朝阳。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平常跟他吵架都没事,可只要他用这种温柔的眼神望着她,她就会莫名其妙地手足无措,直想闪躲……
「你今天为什么愿意见我?」静默了半晌之后,公孙朝阳躺回原处,淡淡地问着。
经他这么一提醒,蒙侑京才想起自己原本的目的以及该说的话,可不知为何,此刻的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期期艾艾地道:「那个……有人……」
「有人要帮你赎身了,是吗?」公孙朝阳彷彿早就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很自然地便帮她接了下去。
「这……」整个人一愣,蒙侑京轻轻地回答,「是……」
「所以要我以后别再到这里来找你了,对吧?」
想好的话语再也说不出口,蒙侑京只能用沉默来回应他的问题。
「他对你好吗?」坐起身伸了个懒腰,公孙朝阳淡淡地问。
脑子,已经彻底混乱了,因为蒙侑京怎么也没有想到,公孙朝阳竟会如此的「识相」!
她以为她必须费尽唇舌,甚至冷脸相向才能让他打退堂鼓,可没想到他早已明白她要说的是什么!
「那个……他对我……很好……」心乱如麻的蒙侑京,此刻只能胡言乱语,「只要我想要的,他都可以为我做到……还有,那个……不管我怎么跟他呕气,他都不会生气……」
「是吗?我知道了。」
听见她的话,公孙朝阳毫不留恋、也不动气,潇洒地站起身来,走到蒙侑京面前。
他拍了拍她的小脸,脸上带着一抹温柔的微笑,神情中满是宠溺、疼爱与似水柔情。
「你……」傻傻地望着公孙朝阳,蒙侑京真的说不出任何话来了。
她看过很多的人,看过很多的神情,可从没看过可以这样令人心房抽痛、鼻头微酸,却又帅气至此的面容……
「我走了。」毅然决然地转身向门口走去,公孙朝阳的声音轻淡如风,「要幸福,永永远远的幸福。」
听着房门关上的声音,蒙侑京知道,他真的走了。
这本来就是她的目的,不是吗?
她就是要赶走他,让他永远不要再来找她,永远不要在艳芳阁出现,不是吗?
可为什么,当他真的这么做时,她竟一点也不觉得轻鬆,反倒心中那样沉甸甸的,让她几乎都喘不过气来了?
这究竟是为什么……??
第五章
那个深情款款、温柔得让人几乎落泪的公孙朝阳,蒙侑京再也不曾见过。
因为自那一回见面之后,公孙朝阳真的再也没有出现在艳芳阁里。
过往的一切,就像镜花水月般不真实……
如今的公孙朝阳,就如同蒙侑京印象中的那个人一般,天天叼着根烟管无所事事,神情佣懒,出动依然慢半拍,也依然爱抢她和弟兄们的功,更爱找她的碴。
儘管如此,蒙侑京还是发现有一点点不同。
那就是他虽口中叼着烟管,但眼神却像是望着很远很远的地平线;他虽神情佣懒,但却透露出一股看透人生的无奈与苍凉;他虽出动总是慢半拍,但却从来没有真正的误事;他虽依然爱找她的碴,但……
他才二十七吧,只比她大上九岁,但这个只不过长她九岁的男子,究竟经历过什么,竟会让他原本俊爽的脸孔,带着那股不符合年纪的沧桑……
「蒙巡捕,最近怎么好像常看到你在发呆呢?」
正当蒙侑京低头沉思时,一个声音突然由她身后响起。
「没、没的事!」她连忙收拾起心情,转向发声处问道:「小夏,有事吗?」
「有。」夏仲谋点点头,坐到蒙侑京对面的位子上,大口大口地喝着水,「张老头找你去。」
「张老头?」蒙侑京愣了一下。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人。」望着蒙侑京微皱眉头,夏仲谋又点了点头,「那个一年四季都在东京闭关休息,难得出现在西京的海防总捕——张老头。」
「他怎么回来了?又为什么要唤我?」蒙侑京喃喃说着,「难不成……」
其实,也难怪她会如此诧异,因为自她加人海防署之后,三年来,压根儿就没见过这个神秘兮兮的老头!
她只听人说过这个老头的种种丰功伟业,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这老头在她进海防署的前一年,就突然托病不出,让像她一样的新进人员几乎只能藉由传言来「凭悼」他……
这样子的传奇人物突然出现在西京,还差人传唤她,这连番的举动着实带给她非同小可的震撼。
「无论是为了什么,反正能让这个老头爬出来见人,绝不会有好事!」夏仲谋苦着一张脸无奈地说。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好,那我先过去,这里就交给你了。」
丢下这么一句话后,蒙侑京立即站起身,跨上马,往海防署急驰而去。
与其在那里心存疑虑地东猜西猜,还不如直接去问清楚来得痛快。
海防总署的弟兄们似乎早已知道蒙侑京会来,一看到她飞身下马,立即替她牵住马儿,指示她快些进去。
这么急?看样子绝不会是小事了……
正当蒙侑京加快脚步前进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佣懒的声音。
「别来无恙啊,小蒙巡捕,还是像以前一样容光焕发、英气勃勃啊!」
「这全是托你最近没扯我后腿的福,公孙巡捕。」心中一震,但蒙侑京依然没有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说道。
「小蒙巡捕,瞧你这话说的。」公孙朝阳懒洋洋地走在蒙侑京身后,「你该说我是有自知之明,明白跟小蒙巡捕一比,我可是不折不扣的老人啦,身手自然没有年轻人快,所以还不如多让你们这些年轻人表现,也顺便藏拙。」
「懒就直接说,没人会笑你,」蒙侑京轻哼一声,没好气地说着,「不必找这么冠冕堂皇的藉口。」
「懒啊……」公孙朝阳喃喃说着,「是啊,好像真到了该休息的时候……」
听到公孙朝阳的话,蒙侑京猛然定住脚步,动也不动地站在总捕处的房门钱。
「怎么啦?」看见蒙侑京怪异的举动,公孙朝阳扬了扬眉,走至她身旁,「张老头还没伟大到这个地步吧,让你进门前还要先整理仪容一下。」
「你刚刚说什么?」但蒙侑京仿若没听到他的嘲弄一般,只是瞪眼望他。
「我说你进门前要整理仪容。」望着蒙侑京爆出火花的眼眸,公孙朝阳又笑了笑,「怎么,我说错了?要不你杵在这儿干嘛?」
「我说之前!」蒙信京咬着牙,瞇起眼一个宇一个字地说。
「之前?」公孙朝阳想了想,才又望向蒙侑京不好意思地笑道:「人老了脑子就是不太中用,所以能不能劳烦小蒙巡捕提点一下?」
「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再也忍受不了公孙朝阳的装疯卖傻,蒙侑京索性低喊起来。
「我不负责任?」这没头没脑的指责着责令公孙朝阳愣了愣,「我最近落了什么把柄在你手里,我怎么不知道?」
「你……」听见他毫不正经的回答,让蒙侑京更是怒火万丈。
老实说,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般怒,但她真的很怒、很怒,怒得连话都几乎说不出来了,而这全只是为了他的一句话——
该休息了!
他竟敢说他想休息了?!他竟敢说……
要知道,一直以来,虽然他们老是针锋相对,但在她的心目中,他一直是个「还算」有本事的男人。
更何况,虽然行事风格与她的海狮号大相逕庭,但就算她不想承认,可他和他的海龙号确实有一套,与他们也配合得还算有默契……
但今天,他竟然随口就说出「休息」这个字眼来,他究竟想置西京的海防安全于何地,置她一直以来的努力于何地?!
难道他忘了,在她尚未进入海巡署之前,他可是西京唯一的海防巡捕啊!
难道他忘了,就是因为他,所以西京的海防坚若磐石,任何人都休想在西京外海为害作乱!
他可知道,虽然这几年来只要与他见面,他们除了唇枪舌剑外再无其他,但是在她的心中,他一直是她想超越的目标啊,无论她怎么不愿意承认,可事实就是如此!
而这样的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轻易言退……
望着蒙侑京眼中不断闪动的怒火,公孙朝阳心头突然一动。「难道你认识艳芳阁的柚——」
「不许你提那个名字!」蒙侑京下意识地低喊出声。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提那种事干什么?
望着蒙侑京奇特的激动反应,公孙朝阳的脸色突然严肃起来。「如果你是因为——」
「我说过不许你提,你没听见是吗?!」根本不让公孙朝阳将话说完,蒙侑京便又低吼道。
他到底明不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啊?
「你……」
「外头两个人吵了几年还没吵完啊?」就在公孙朝阳要再开口时,总捕处的门突然刷地一声打开,一个老迈却中气十足的声音由房内传了出来,「真有你们的!」
望着稳稳当当坐在房间内,白髮白胡、神色威严的张老总捕,蒙侑京当下再顾不得公孙朝阳的事,只得先行深吸一口气,稳住浮动的心神,然后便走进去抱拳行礼。
「总捕。」
「原来你还没死啊,老头!」跟随着蒙侑京身后进门的公孙朝阳,则不若她那样老实,反而回复了一贯懒洋洋的语气笑说。
「想要我死,你们可以再多吵两句,等我等到不耐烦的时候,可能就真的死了。」瞄了公孙朝阳一眼,张老总捕轻哼一声。
「早说嘛!」听了张老总捕的话之后,公孙朝阳无所谓地耸耸肩,「如果这么容易就能让你死,我早该四年前就用这招,也省得做白工这么多年。」
「小子,你的良心果然被狗吃了。」
「是啊,你这老头子不会到今天才发现吧?」
听着公孙朝阳与张老总捕你一句我一言,蒙侑京不禁有些傻眼。
一个是德高望重、神秘莫测、一手掌管西京海防部署的海防总捕,一个是吊儿郎当、无所事事、放浪不羁的海防巡捕,两人竟像孩童似地在斗嘴!
这……究竟怎么一回事啊?!
张老总捕千里迢迢地回到西京,总不可能只是想要与人斗嘴吧?
「对了,老头子你来得正好,我想退休了。」
正当蒙侑京对眼前的一切感到好气又好笑时,公孙朝阳的话却又让她浑身一震。
「嗯?退休?」张老总捕的眼光倏地一闪。
「是啊!」公孙朝阳无事般地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我也已经替你卖了半辈子的命了,总该给个改行的机会吧?」
「可以,干完这票我就准你退休。」张老总捕好整以暇地说着,然后瞄了瞄蒙侑京。
「干嘛这么折腾人啊?」公孙朝阳点起烟,跷起二郎腿,「那种要卖命的工作就让年轻的去,我老了,跑不动了。」
「这是你说的?」张老总捕嘿嘿地冷笑两声,「那好,小蒙巡捕,追捕黑蛟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黑蛟?」蒙侑京完全不明就里,只道是张老总捕在分配任务,因此老老实实地应道:「是。」
但就在同时,她也听到了公孙朝阳的声音,并且因此浑身一僵,整个人站在原地再也动弹不得。
「死老头,你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公孙朝阳的话很平常,但是他的声音却那么冷、又那么火爆,而脸上的神情更是那么骇人。
是的,骇人。
他脸色铁青,额上青筋暴露,双眸深红似血,双手竟还微微地抖颤着。
这……究竟是怎么了?
黑蛟又是什么人?为什么竟能让公孙朝阳的反应这么大?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望着公孙朝阳不寻常的反应,张老总捕长歎了一口气,「他又出现了。」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蒙侑京说不上来,她只觉得空气似乎在剎那间凝结了,而她耳旁,只剩下公孙朝阳急促喘息的声音……
「蒙侑京,」许久许久之后,公孙朝阳瞪着张老总捕,但是却用一种极冻的语气对她说,「你出去。」
「凭什么我要出去?」虽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蒙侑京立即冷冷地回道。
「是啊,小蒙巡捕为什么要出去?」张老总捕也像看好戏似地凉凉说着,「你是巡捕,小蒙也是巡捕,干嘛要听你的命令?」
「死老头……」公孙朝阳咬着牙、瞪着眼,一个字一个宇地说,「你别想玩我……」
「我虽然半只脚已经踏进棺木里,」张老总捕收起笑容,歎了一口气,「但我并不想现在就把两只脚都踩进去。」
「我知道了。」望着张老总捕的眼眸许久许久,公孙朝阳冷冷地说,「我会解决他的,而这一次,他将不会再有任何机会!」
「他的确不会再有任何机会,」张老总捕缓缓地说,「但解决他的不是你,而是你们。」
「不需要将他扯进来,」公孙朝阳冷笑一声,「我一个人就够了。」
公孙朝阳明显将她摒除在外的话语,令蒙侑京眉头一皱。
「你凭什么——」
「你不要说话!」但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公孙朝阳冷冷地打断。
而就在蒙侑京还要反驳时,张老总捕突然瞇起眼望着公孙朝阳,「公孙小子,看样子你没听清楚我说的话,我说的是——你们。」
「我不需要有人来扯我后腿!」公孙朝阳背过身去冷哼一声。
「小子,你少不识好歹了,我可是给你找救兵!」张老总捕突然笑了起来,「更何况,你不是说你要退休吗?好啊,我让你退,可退之前,你总得替我把人教好吧?」
「要教你自己教去,我可没那本事教人。」公孙朝阳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少给我推托,现在檯面上的哪一个不是你教出来的?」像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似的,张老巡捕呵呵地笑了起来,「要不要一句话,不必拿这种让人发噱的理由来搪塞我。」
见眼前两名男子冷眼对峙,蒙侑京虽想说话,但却怎么也插不上话,只能傻站在一旁。
「我懒得跟你说了!」丢下这一句话后,公孙朝阳竟然撇下蒙侑京及张老总捕,甩头便走。
「小蒙巡捕。」待公孙朝阳离去后,张老总捕突然唤道。
「是。」蒙侑京乖乖地回答。
「能否请你一定要紧紧盯着他,他走到东就跟到东,走到西就跟到西?」张老巡捕长歎一口气后,定定地望向蒙侑京,「千万不能任他一个人,好吗?」
「是。」蒙侑京点了点头,「但如果他想去地狱,我可不想跟他去。」
「这就是我怕的啊……」张老总捕喃喃说着。
蒙侑京心头一震,但还是默默地等待张老总捕将话交代完。
「我就怕他变成鬼夜叉……」
可张老总捕接下来的话,却真的令她不明白了。
为什么公孙朝阳会变成鬼夜叉?
难道那个黑蛟真有这么可怕吗?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应该问的是,那个黑蛟究竟与公孙朝阳结下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否则为何他一听到这个名字,竟会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总……」抬起眼,蒙侑京开口想询问,但在看到张老总捕的神情后,悄悄地收住话。
因为此刻在他的脸上,她看到了真正的老迈……
她不明白张老总捕与公孙朝阳之间的关係为何,但她看得出来,这一老一少必定是极为投契,甚至于超过了父子、祖孙之情。
若不是担心公孙朝阳得到消息后任性而行,这老总捕又怎会千里迢迢来到西京,并且还非将她扯进来不可呢?
所以,如今张老总捕所需要的,只是一个回答,绝不会是她的提问。
「我知道了。」蒙侑京不再多问,「我一定会尽全力不让他成为疯狂的鬼夜叉。」
是的,尽全力。
尽全力不让公孙朝阳成为鬼夜叉,也尽全力不让这个为西京海防贡献一生心力的年迈长者伤心。
「我等能说这句话的人好久了……」听到蒙侑京的回答后,张老总捕抬起头来,眼角似乎有些湿润,「我知道你冰雪聪明,也有办法得知你想知道的所有事情,但无论你得知的事实是什么,都请你信赖他,并且一定帮着他。」
「您……」张老总捕语重心长且略带玄机的话,令蒙侑京有些诧异。
「去吧!」淡淡一笑,张老总捕站起身拍拍蒙侑京的头,「帮着他,成为他最得力的左右手,然后……一起回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
由无双门姊妹为她找来的绝密资料中,蒙侑京终于明白黑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而公孙朝阳又为了什么一听到这个名字就咬牙切齿。
黑蛟——一个与东京官商勾结、胆大妄为至极的海中狂徒。
当年他曾在东京海域横行,走私、贩毒、拐卖人口,还杀人无数!
虽也曾遭到东京海防的追捕,但他却因与东京官商勾结,不仅逍遥东京海域,最后竟还食髓知味地转移阵地至西京海域为恶!
而就是这步棋,让黑蛟走上了绝路。
因为西京与东京终究有所不同,而黑蛟也没先弄清楚,西京海防原来有个完全不吃任何威胁利诱、视命令为无物,只凭个人喜好行动的巡捕公孙朝阳,以及那艘只听他调遣的海龙号。
于是,在长达两年的追捕中,公孙朝阳带领着西京海防弟兄们,终于将黑蛟及其党羽困于火海之中,使得黑蛟自此销声匿迹。
由于此案牵涉到东京的颜面,西京也只得看在双城情谊的份上,将黑蛟的事压下,卖了个面子给东京。
也许黑蛟真的罪大恶极,做过的恶事罄竹难书,但这样一个原本不足挂齿的贼人,竟会让一向凡事不放在心上的公孙朝阳为之震动,自然是有原因的。
而这个原因便是——女人,一个绰号为海姬的女子。
没有人知道海姬究竟姓啥名啥,也没有人知道海姬分别与公孙朝阳及黑蛟是何关係——除了他们两人之外。
蒙侑京只知道,为了这名女子,公孙朝阳不惜千里追缉黑蛟,还在黑蛟事件落幕后,从一个虽懒散却也尽职的巡捕,变为如今这样一个烟不离手的沧桑男子……
海姬到底是谁?
她与公孙朝阳及黑蛟又分别有什么关係?
为何公孙朝阳竟会为了这名女子激动如斯?
「你的海狮号沉了?要不干嘛像只苍蝇似地跟着我?」
正当蒙侑京暗自沉思时,一个声音突然由她身前传来,而她的鼻尖也撞到一副坚实的背脊上。
摸了摸鼻子,蒙侑京没好气地说:「我的海狮号没沉,我也不是苍蝇。」
什么苍蝇,有这样损人的吗?!
要不是因为答应了张老总捕,以及心里那股无法克制的好奇,她一辈子也不会像今天这样,仿若跟屁虫一样地跟着他!
明明一点也不图他什么,他干嘛讲得这么难听?
「好吧,要不然……我们来赌看看,看你究竟能跟到什么时候,如何?」望着蒙侑京虽然气沖沖却有恃无恐的模样,公孙朝阳突然说道。
「睹就赌,谁怕谁!」蒙侑京冷哼一声。
但就在她话音刚落下,她便发现公孙朝阳身子一闪,再无蹤影!
从没想到过公孙朝阳的轻功这样俊,但蒙侑京也不会妄自匪薄,要知道,她不仅水性很好,轻功也不在话下!
一闪身,蒙侑京立即跟了过去,盯着前方不远处的那个身影,在透着夜风的草原上忽隐忽现。
跟了约莫两刻钟后,蒙侑京突然发现公孙朝阳闪入一座树林之中,便再也没了蹤影。
她跟丢了吗?!
不行,她一定要跟上他,绝不能让公孙朝阳看轻了她!
加快了步伐,蒙侑京先是在树林之中左拐右绕,而后突然停下脚步,闭上眼,凝聚心神,洞察着任何可疑的微小声响……半晌过后,她微微一笑,一个箭步冲向一片黑暗。
黑暗的树林中突然响起一阵哗啦的声音,蒙侑京一凛,毫不犹豫地由腰间抽出长鞭,轻灵又凌厉地在空中舞动——
「不错嘛,还真有一套。」从树梢飘然落地,公孙朝阳望着手持长鞭、半跪在地,而所有松球全落在一个身开外的蒙侑京,啧啧称奇,「我小看你了。」
「不用你说,我知道自己有多少能耐。」站起身、收起长鞭,蒙侑京抬眼望向公孙朝阳。
「你现在的眼神很好,」望着夜色中蒙侑京晶亮清澈的双眼,公孙朝阳突然说道,「一种很让人怀念的眼神……」
「我拥有什么样的眼神不用你管!」蒙侑京轻哼一声,发现公孙朝阳突然自顾自地向前走去,「喂,你——」
「小子,从现在开始,就是走向地狱的开始,」走在前方的公孙朝阳语气严肃无比,「你要回头,现在是最后的机会。」
他的意思是……要让她一起去收拾黑蛟了?他终于肯定她的能力了?
「那个机会你自己留着吧!」虽然心中又惊又喜,但蒙侑京依然用往常的语气回答道,「我的命运由我自己决定。」
「好样的,小子。」听到蒙侑京的回答,公孙朝阳低下头淡淡地笑了笑,脚步继续向前走,「三天后的此时,我会在此地等你,让你明白什么是地狱。」
「不必三天后,因为这三天我会一直跟着你的。」
「放心,」公孙朝阳回头望向紧紧跟随他的蒙侑京,自嘲似地一笑,「我公孙朝阳虽不是东西,但还做不出违背承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来。」?
第六章
微落细雨的夜晚,除了雨声,还是雨声。
一个黑影倚在一栋小屋的墙上,肩上有着细雨遗留下的痕迹。
突然,一把纸伞为此人遮住了飘落的雨丝。
望着自己脚旁那双熟悉的小小绣花鞋,公孙朝阳愣了愣,「你……」
「你好吗?」站在公孙朝阳身旁,蒙侑京低着小脸轻轻地问。
「还可以。」抬起头,望向她柔美的小脸,公孙朝阳还是忍不住地问:「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蒙侑京淡淡地反问。
是啊,她不能来吗?他都能在位于艳芳阁后的单人小屋前徘徊了两夜,为什么她就不能过来?
「你自然可以。」望着那张美丽得几乎让人屏息的容颜,公孙朝阳轻歎一口气,「但我却不希望你来。」
「你不希望我来?」蒙侑京挑眉问道。
「是啊,」公孙朝阳转过脸去,望向前方的雨丝哑声说道,「因为如果你幸福,是不该、也不会想起我的。」
这男子的心思究竟细密到什么程度啊?竟连这种事都思考过了……
「那你就当我是路过吧。」心中蓦地升起一阵悸动,蒙侑京最后只能如此回答。
「可我又打从心底希望你不是。」终于再度注视着蒙侑京,公孙朝阳温柔地笑了。
「你这个人还真矛盾。」蒙侑京依然淡淡地说着,但心底却有一丝甜蜜。
因为这男人真的好怪,怪得她实在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她原本不知道他为何要与「蒙侑京巡捕」有三日之约,可接连两日,都发现他暗自在她位于艳芳阁后的小屋外徘徊。
他是想在离去前与她道别吗?
无论是或不是,这样的男子,她实在无法匆视……
只要一想及竟有这样一个男子默默地将她放在心底,就算是她,也无法无动于哀。
更何况,这些日子以来,她不知为何总会不时想起他,再加上一想及他们出发去追捕黑蛟后,生死难测……
也许正是如此,今夜,她的脚步才会不自觉地随他而动。
「也许吧。」逕自取定她手中的纸伞,公孙朝阳望着她,「你该回去了,天晚了。」
「如果我说我今晚不回去呢?」蒙侑京直视着他的眸子,故作淘气地说。
她想看看当公孙朝阳听到她的话时,会有怎么样的反应。
但公孙朝阳的反应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因为他竟脸色一变,一手握住她的皓腕。「发生什么事了?那个要为你赎身的男人,他是不是——」
「什么也没有发生。」微愣之后,蒙侑京下意识地摇头。
是啊,当然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啊!她既不是真的青楼女子,自然也没有所谓的赎身恩客,怎么可能会发生什么事呢?
「不可能。」但公孙朝阳就是不相信。
「你不信就算了!」蒙侑京赌气地扭过头,逕自向雨中跑去。
「我是不信,」一把拉住蒙侑京的柔荑,公孙朝阳将她扯回来紧紧地拥在怀中,轻歎一口气,「但我确实捨不得你定。」
「既然如此,那么我进去坐坐应该不会被主人赶走吧!」听见公孙朝阳的歎息声,蒙侑京低头甜甜地笑着,然后故意板着脸孔抬起头,将一个竹篮塞到他手中,「来,拿着。」
「这是……」望着手中的竹篮,公孙朝阳愣愣地问着。
「我熬剩的汤,记住,是熬剩的!」微红着脸,蒙侑京绕至公孙朝阳身后推着他的背,「拿去热热。」
「嗯。」
望着手中那明显不是「熬剩」的汤,公孙朝阳呵呵一笑,推开了门,先领着蒙侑京走至房中休息,自己则走入一旁的灶房,将竹篮中的小陶锅取出,在火上加热后,取了两副碗筷,再缓缓推开那道通往蒙侑京所在之处的门。
但当他推开门,望见房内的蒙侑京时,公孙朝阳真的震撼了。
因为她竟在小小的烛光映照下为他缝补衣物!
她竟在为他缝补衣物……
「咦,这么快?」听到开门的声响,蒙侑京抬起头眨了眨眼,「既然热好了就吃吧。」
「一起吃吧。」忍住涌上心头的那股浓浓感动,公孙朝阳将碗筷摆在小桌上说道。
「我早就吃过了。」蒙侑京摇了摇头,低下头继续缝缝补补,「你要不想吃就别吃,不用找藉口。」
「我自然会吃。」
毫不犹豫地举起汤勺,公孙朝阳一口一口地喝着汤,任那浓郁美味的汤汁流入腹中,将他的身与心一併暖透。
与此同时,蒙侑京正在为他缝补衣物,缝补那回落水意外后在他房中看到的那些破旧、但却洗叠得整齐乾净的衣物。
屋外,雨声依然滴滴答答,屋内,只有公孙朝阳的饮汤声。
「还凑合吧?」半晌后,蒙侑京将缝补好的衣物叠好,抬起头问着。
「很好喝。」公孙朝阳点点头,一脸的满足与欣慰。
「自然。」蒙侑京抿嘴轻笑,「从没有人喝了我的汤敢不称讚的。」
「是吗?从没有人……」听着她的话,公孙朝阳的眼眸突然一黯,站起身走至为他整理床榻的蒙侑京身后,「别弄了,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你就这么想赶我走?」猛地回身,蒙侑京瞪着公孙朝阳。
这个男人究竟怎么回事啊,这么急着赶她走干嘛?
如果真的这么不想见到她,那又何必在她的小屋前鬼鬼祟祟?
「你就这么不明白男人?」望着蒙侑京明显有些愠怒的脸庞半晌后,公孙朝阳长歎一口气说道。
「我要明白什么——」公孙朝阳的话本令蒙侑京一头雾水,但当她的唇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吻住,并且吻得那样霸道、那样激狂后,她霎时有些明白了。
「明白了吧?」狠狠地将蒙侑京的樱唇吻得红肿后,公孙朝阳才抬起头来,紧绷着声音低喊道,「明白男人只要看到你,就会情不自禁对你做这种事!」
「你……」望着公孙朝阳闪动着火花的眼眸,蒙侑京也被震慑住了,她颤抖地举起手轻抚着自己的红唇,眼神迷濛地轻问,「你也会吗……」
「自然。」再不敢望向那张诱人的俏颜,公孙朝阳猛然背过身去僵硬地说。
是吗?原来他也不是无动于哀,原来除了面对黑蛟之外,他也会有这么失控的时候……
「那这样呢?」看着公孙朝阳僵硬的背,蒙侑京的小脸突然一阵嫣红,嘴角更是扬起淘气的笑意,「你会想对我做什么……」
「什么?」有些纳闷地回过身去,但公孙朝阳却在看到眼前的美景时,几乎连呼吸都忘却了。
因为此刻的蒙侑京竟缓缓地褪去了外裳,只留一件鹅黄色抹胸,并且还故意在他眼前以极其诱人的姿态,将她裙下的亵裤脱了下来。
老天……她在做什么?!
他是个男人,她明不明白啊?!
「别淘气了!」连忙拉起一件自己的衣衫披至她身上,公孙朝阳别开眼低吼着。
「我才没淘气呢,」脸庞虽早已嫣红,但蒙侑京还是肩膀一抖,将公孙朝阳的衣衫抖落至地面,然后轻轻拉起自己的裙摆,「这样呢……」
「你!」望着蒙侑京虽淘气但却诱人至极的动作,再望着她白皙修长的双腿缓缓出现在眼前,公孙朝阳呻吟了一声。
而蒙侑京,在听得公孙朝阳发出一声低吼后,便发现自己竟被一把推挤到桌边,身后有个火热坚硬之物紧紧抵着她的雪臀!
「你……」蒙侑京的脸终于彻底羞红了,而这全是因为公孙朝阳。
天,那是他!他竟一点也不掩饰对她的渴望……
「感觉到了吧!」望着蒙侑京脸上蓦地飞起的红霞,公孙朝阳一手紧搂着她的腰,一手抬起她的下巴,又是一阵长吻。
他不仅霸道地吻着她,还将大手往上一挪,伸入她的抹胸之中,用力地拧住她右半边乳尖,往外拉扯!
公孙朝阳的放肆与霸道,令蒙侑京浑身颤抖不已。
但她喜欢他这样待她,今日之所以来,也正是希望他如此待她……
是的,她想成为他的女人,也许这样的念头,对他人而言很是出格,但只有她明白,一旦他们离开西京,究竟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完全无人可以预料,那么她在不伤人又不伤己的情况下为自己留下美好的一夜,有何不可?
更何况,这些日子以来,这个男人也确实让她牵挂,让她无法忘怀……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样做,但既想作弄我,你就该想到后果!」将自己的坚挺隔着衣裳轻撞她的雪臀,公孙朝阳一把扯开蒙侑京的抹胸,大掌用力地搓揉着那对弹性十足的豪乳。
「呃……」他强硬又佔有欲十足的举动,令蒙侑京浑身战慄不已,她什么话也说不出,只能不住地娇喘,「你……你……」
「我怎么样?」为手中的滑腻与丰腴深深着迷,听着蒙侑京又羞又娇的呢喃声,公孙朝阳的眼眸更加深邃,「还不够强硬是吗?」
「啊呀……」他话音刚落下,蒙侑京便感到身下一凉,她娇啼一声,小脸羞红得更为彻底。
因为公孙朝阳竟将她的长裙整个拉起,露出她的雪臀,还故意用膝盖顶开她匀称的双腿,让她诱人的花丛整个暴露在空气中。
更甚者,他的坚挺还隔着他的衣衫用力撞击她的花口处!
「你这娇啼声确实很诱人。」望着蒙侑京曲线优美的雪臀,公孙朝阳的右掌缓缓地顺着她纤细的腰间往下移动,「诱人得令我想立即刺穿你!」
「你……你……」腰间的酥麻感一路延伸到下半身,蒙侑京红着脸、迷濛着眼眸,一方面感受着雪臀被他大掌暧昧地紧握着,一方面望着乳尖被他放肆地蹂躏扯弄着,一股热流一发不可收拾地由花径中奔涌而出,沿着大腿的内侧缓缓流下。
而当公孙朝阳的大掌有意无意地在她的臀办及花口附近来回抚弄时,她的腿整个地虚软了,花径中也兴起一股奇怪的疼痛……
「我……」将全身重量倚靠在桌上,蒙侑京气喘吁吁地低喃。
「受不住了?」望着那道晶莹的蜜汁在她白皙的腿间缓缓滑动,公孙朝阳突然停止了所有的举动,而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那是多么困难,「终于明白你有多淘气了吗?」
「我只是……想明白……为什么……」听了公孙朝阳的话后,蒙侑京又羞又天真地说着,「我身下好湿……又好痛……」
「老天……」她纯真却诱惑力十足的话语,令公孙朝阳最后的一丝理智也彻底溃散了。「你真的想知道吗?」
「我……」背对着公孙朝阳,蒙侑京紧咬着下唇,不想让他看见她此刻的羞赧红颜,「想知道……啊呀……」
蒙侑京之所以惊呼,是因为她的身子突然被人抱起在桌上形成跪姿,她的裙摆也被人整个扯破!
如此的姿势,不仅让她身下的秘密花园完全敞开,也让她一直没有停歇的蜜汁更是汹涌地泌出。
「你会知道的。」伸出右手,公孙朝阳由蒙侑京的胁下紧握着一边豪孔用力地搓揉,另一只手则抚上粉红花办中的点点晶莹露珠之处,轻轻滑动。
「我不许……你……这样……」被他用这种羞人的姿势,以及那样邪肆的动作逗弄着,蒙侑京不停地娇喘,「我……不要……」
「不要什么?」公孙朝阳哑着嗓音问道。
「不要……啊……你的手……」蒙侑京痛苦地摇着头,在感觉到花径中突地被人一刺之时,放声娇啼起来,「啊啊……」
「放心,我只是看看你是否像你自己说的那样湿……」很快地将手指撤出,公孙朝阳同时释放了他紧绷已久、疼痛至极的坚挺。
他想要她,从见她的第一面开始,就算她像个谜团似的捉摸不定,就算她永远不知道在他心中,她具有什么样的重大意义……
「我没有……呃……说谎……」噙着泪花,蒙侑京喃喃地说着,然后感觉到一个火热的坚挺之物在她的花丛间来回滑动。
「是的,你没有说谎,」将自己的紧绷沾满了她身下的蜜汁后,公孙朝阳用力地挺腰往前一刺,「你真的湿透了,可人儿,湿得我再也无法放了你!」
「呃啊……」当处子的花径被他硕大的坚挺刺入、撑开时,没有任何心理準备的蒙侑京尖叫出声,「痛……」
老天,怎么会如此痛?她无法置信地想着。
她的身子痛得就像被撕裂似的,四肢百骸全剧烈地颤抖着。
他是在欺负她吗?否则,为何会让她如此的痛楚……
「你……」望着由蒙侑京腿根处缓缓流出的血丝,公孙朝阳也震惊了。
不敢相信,他完全不敢相信!
先前虽然知道她是个处子,但当她说出有人要为她赎身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如此想过。
因为怕自己一想及时,心会痛得再也无法呼吸,所以他不愿去想。
如今这个出乎意料之外的事实,让他一时间再也无法动作,只能将自己深埋在她体内,—动也不动。
「你……走啊……」然而他的静默与僵直,却让蒙侑京想偏了,她心痛如绞,咬着牙、忍住泪痛苦地说,「我……早就知道……你看不起我……」
「我看不起你?」公孙朝阳愣了愣,完全不明白她何出此言。
「是啊……」不断地挣扎着,蒙侑京的泪水在脸上奔流,「看不起……我这种到了十八……还没有……男子喜爱……的人……」
没错,公孙朝阳一定是因为这样才不再动作的,否则他原先还是那样的柔情万千,为何竟在知道她是处子之后,如此的淡漠……
「老天,你的脑子里在想什么?」轻轻地笑了起来,公孙朝阳的手缓缓扶上她的柳腰,「怎么可能没有男子喜爱你?」
是啊,像她这般的女子,怎可能没有男子喜爱?
「就是没有嘛……」蒙侑京又羞又气地说,「笑吧,笑死你好了……」
「我笑是因为……」将坚挺猛地撤出,公孙朝阳边笑边用手轻抚她柔嫩紧窒的花口处,「我很高兴自己是你的第一个男人。」
「啊啊……你……」公孙朝阳的温柔抚触,令蒙侑京不由自主地嘤咛,「胡说……八道……什么……啊……」
「我真的很高兴,像你这般美好的女子竟是我一个人的!」一手精準地掐住蒙侑京身下的花珠,公孙朝阳在她的嘤咛声中再度挺腰往前一刺。
「呃啊……你……」当公孙朝阳那样猛烈地将隐忍已久的慾望刺入她小小的花径中时,蒙侑京再也忍不住地放声娇啼起来。
「叫吧,叫得再大声些。」很快地撤出坚挺,公孙朝阳将分身不断地在花口处来回摩挲,就是不再进入她,「毕竟你被我欺负了,还欺负得这样惨,被我如此玩弄,除了疯狂啼叫外,根本什么也做不了!」
「你……」如此温柔的折磨,令青涩的蒙侑京根本无法抵抗,只能在一阵奇怪的空虚之中痛苦地娇啼,「不要……」
「我的可人儿,明白被男人欺负是什么感觉了吧!」将坚挺缓缓地刺入她的花口处,公孙朝阳故意摆动着她的腰肢,让她深切感受到他的存在,可又无法得到真正的满足。
「呃……」身子已完全的为他疯狂、为他绽放,可那想得却不可得的痛苦,却让蒙侑京的全身都布满了一层薄汗。
「被男人这样紧紧握住双乳无法动弹,被男人这样深深佔有无法反抗,只能任由我为所欲为……」
「你……」紧咬着下唇,蒙侑京一边款摆着腰肢一边轻泣,「别……别再说了……」
「我偏要说!」口中的邪肆话语不绝,但公孙朝阳就是不进入蒙侑京的身子,只是用手轻掏她湿成一片的花办,「瞧你这小身子湿成这样,全是为了等我去佔有你。」
「你……」知道公孙朝阳真的在作弄她,蒙侑京终于忍不住地放声哭泣,「不要……折磨我……」
「我不是折磨你,」将坚挺又一次摆在花口处,公孙朝阳不再作弄蒙侑京,而是缓缓地进入她那又紧、又湿、又美妙、又令人销魂的花径中,「我只是要你明白,被我这样的男人强佔是什么感觉。」
「啊啊……」当花径再度被填满时,蒙侑京仰起头放声娇啼,「朝阳……」
「说,什么感觉?」听着蒙侑京高声唤出他的名,公孙朝阳再也无法克制了,他疯狂地挺着腰,一回又一回地将自己刺入她体内最深处,「快说!」
「朝阳……啊啊……」那被人疯狂佔有的奇妙感受,令蒙侑京的意识完全迷离了,只能让身子随着他的冲撞前后摆动,「我……我……」
「你怎么了?」望着那因他而起的炫目乳波,公孙朝阳的心中更是激狂,「求我!」
「我……啊呀……」花径因男人的来回刺入而不断地撑大,一阵奇妙又古怪的感觉也同时在她下身缓缓漫开,「我不会……」
「求我深深地刺入你。」虽然明白蒙侑京的高潮已如箭在弦上,但公孙朝阳还是退出了坚挺,浓重地喘息着。
「朝阳……」蒙侑京再也忍受不住地尖叫起来,「求你……刺入我……」
「好的,我的可人儿。」随着公孙朝阳的话音落下,蒙侑京也同时得到了他的承诺。
「啊啊……朝阳啊……」
他将自己一回又一回地深深刺入她体内,不断地摩擦着花径中的一处奇妙点,任那股不断盘旋的古怪感觉终于升到极致,倏地进裂开来!
「啊啊……」嘴角疯狂地颤抖着,因为蒙侑京感受到一阵巨大的快感由花径中爆炸开来,直至四肢百骸!
她从来不知道人间竟然存在着如此巨大的狂喜,更不知道她竟然能亲自感受到它!
再也无法言语,她只能在那股至乐欢愉的痉挛中放声尖叫,直至声音嘶哑,直至四肢虚软无力……
明知蒙侑京已达到了高潮,但公孙朝阳却不就此放过她。
他将还在高潮中的蒙侑京整个抱起,然后将她放置到床上,又一回地将自己的坚挺刺入她痉挛的花径中,并且不断地用手指刺激她敏感至极的花珠,直到察觉她的双眸突然发直时,才开始疯狂地冲刺。
这夜的雨声一直持续到天明,而屋内疯狂的娇啼声也一直迴荡着……??????
第七章
夜已深,但蒙侑京躺在客栈的床上,望着房顶,眉头却愈皱愈紧,最后索性翻身而起,在房中来回地踱步。
是的,她睡不着,而这全是因为公孙朝阳这些日子以来的态度!
两个月了。自他们离开西京,开始追捕黑蛟至今,已两个月有余。
这两个月来,公孙朝阳是让她跟着大江南北的跑没错,是教了她许多以前从不知道的事没错,是让她大开眼界没错,可是他对她的态度却愈来愈冷淡。
一开始时,他还会有事没事的跟她抬槓,有事没事的跟她拌嘴,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会一个人突然消失,而后在她急得四处寻找时,若无其事地出现。
也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不爱跟她说话了,眉头紧皱的时间也愈来愈长……
难道他已发现黑蛟的下落?
有可能。
难道她的身份暴露了?
有可能。
虽然这一路上她隐藏得很好,甚圣比以前更小心,而脸上那副人皮面具又栩栩如生,应该不至于出现任何差错,但天下本来就没有密不透风的墙……
思索了半晌后,蒙侑京明白,除了发现黑蛟的下落、她的身份曝光这两件事以外,应该不会再有任何事可以让公孙朝阳变得如此古怪。
如果是因为他发现了黑蛟的下落,并且有意瞒着她一个人前去追捕,那她该怎么办?
当然是跟他一起去啊!她怎么能让他独自到那么危险的地方?绝对不能!
对于自己竟然不假思索便下了这样的结论,蒙侑京完全不讶异,因为她不是傻子,所以不会傻到现在还没有发觉自己的心情变化与起伏。
她在乎公孙朝阳,很在乎。
也许一开始他们的相遇是个意外,可就是因为这个意外,才让她看到公孙朝阳的另外一面。
她承认,自己向来对男人没什么兴趣。
也许是受到姥姥的影响,因此男人对她而言,只不过是一些仗着「男人」的身份就看不起女人努力的人,只不过是一群傻傻地等着被她超越,被她打败的目标罢了,就像以前的公孙朝阳。
对,以前的公孙朝阳,那个专爱佔人便宜,又无所事事的男人。
可是自从与他有了更深入的交往后,她便政变了自己的想法。
她发现,其实男人也跟女人一样,有着很多的「面孔」。
而就是这个一向戴着坏坏、痞痞、佔人便宜的「面孔」,但却同时也拥有温柔、心思细腻、神秘等不同「面孔」的公孙朝阳,令她动了心……
是啊,若不是动了心,她怎会抛去了一切矜持,主动地挑逗他,让他要了她,在他的怀中体会身为女人才能有的幸福感……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用力地敲了敲头,蒙侑京提醒着自己,也顺便让那已开始泛红、发烫的脸颊降降温。
也罢,事已至此,既然公孙朝阳什么都不愿意说,那么她乾脆就来个先声夺人——
猛然告知公孙朝阳她是女儿身,然后在他措手不及之时,再厉声询问他关于黑蛟之事!
老实说,暴露自己的女儿身,现今并不是最好的时机,但为了不让公孙朝阳愈来愈古怪,也为了让他说出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她只得出此下策。
「喂,公孙朝阳。」打定了主意后,蒙侑京立即走出房间,用力地敲着隔壁的房门,「开门!」
明明没多久前他们才各自回房,但奇怪的是,现在无论她如何地敲门,叫人,公孙朝阳就是不应!
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蒙侑京毫不犹豫地踹开眼前那道门,并且在看清房内的情况后,咬牙切齿地咒骂起来。
「公孙朝阳,你这个……王八蛋!」
蒙侑京咒骂着,淋漓尽致地咒骂着,身子颤抖地咒骂着,眼含热泪地咒骂着……
因为如今,房中已空无一人,虽然属于公孙朝阳的物品依旧存在,但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走了。
抱歉
偌大的两个宇写在一张白纸上,而白纸放在一进门便可看到的桌上,墨迹未乾。
该死的,他竟然定了!
竟然在她要将一切都坦白让他知道的时候,走了……
「不找到你我就不姓蒙!」
狠狠地发着誓,蒙侑京回身就走,因为她知道公孙朝阳还没走远,而她一定要将他揪回,好好地数落他、咒骂他、踢他、踹他……
但就在蒙侑京的身影才刚由窗口飞出,往大街上急速地奔窜时,四个不知道由哪里冒出的蒙面黑衣人突然将她团团围住!
「滚!」根本没空跟这些人磨菇,蒙侑京低叱一声,挥出腰中长鞭,开始强力突围。
但这四个蒙面黑衣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左闪右躲,身手俐落地避开了蒙侑京的攻击,然后一齐闷声说道:「别去找他!」
「不可能。」眼见再跟他们纠缠下去,就要错失追寻公孙朝阳的时机,蒙侑京蛾眉一皱,突然间静止下来,「如果你们还不让开,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但这群蒙面黑衣人仿若没听到她的警告,依然将她包围在中间,直到看见她的週身笼起一阵轻雾、头髮也开始飞扬时,其中一人才悄悄地开口:
「从没听说他的功夫这么奸……啊!」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际,开口的蒙面黑衣人身子突然往后一飞,整个人撞至墙上!
「该死的!」眼见同伴竟在不知不觉间就被蒙侑京打飞,其余的三个人纷纷目露讶异之色,口中喃喃低咒地亮出了兵器。
「三个一起上吧,小爷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们玩!」
手中迅速地舞动着长鞭,蒙侑京主动採取攻势,但这三个蒙面黑衣人并非那么容易打发,特别是在他们都动用了兵器之际。
眼见时间愈来愈紧迫,蒙侑京的眉头愈皱愈紧,下手也愈来愈重。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蒙侑京手中的长鞭终于将三个黑衣人打得节节败退时,其中一人突然转向黑暗中某处,高叫一声。
「公孙朝阳,别跑!」
下意识地望向黑衣人所朝的方向,但就在此时,蒙侑京感到一阵针刺感由后颈传来,脑子也开始混沌了!
该死的……他们竟然用声东击西之计……
「你们……究竟是谁……」身子一下子便无力了,蒙侑京单膝跪地,努力地抬起头质问。
「你不必知道,只要明白哪里才是你该待的地方,那就够了。」
那四个蒙面黑衣人究竟是谁,蒙侑京不清楚,也没空去知道。
至于他们口中「她该待的地方」究竟是哪里,她也永远不必知道——
因为她跑了。
由于不知道蒙侑京是女儿身,这群人才会犯下莫大的错误,让蒙侑京得以换穿上给她送饭的女僕的衣裳,从他们眼前大大方方地离去。
顺利脱身的蒙侑京,这回不再大意,也不再见外,她很快地向无双门姊妹们寻求帮助,得知了公孙朝阳有可能的去向。
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是否有危险,蒙侑京一点也不在意了。
她在意的是,为何公孙朝阳要抛下她独自离去?
他留下的「抱歉」二字,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思?
还有那群阻止她追寻公孙朝阳的人,又是出于谁的授意?
脸上戴着面纱,身着一袭低胸高腰的粉绿色衫裙,蒙侑京脑中思绪纷飞,但眼眸却悄悄地抬起,打量着厅中所有人。
此刻的她,是一群青楼女子中最不起眼的。
先前,在打听到公孙朝阳的去向,并得知该处戒备森严,除了固定召见的青楼女子外,任何人都休想轻易进入,她的脑中便浮现这个主意。
所以,今天她才会跟着这群女子走人这里,静静地站在大厅一角,任由屋内所有男人以暧昧又赤裸裸的垂涎目光,在她们身上来回梭巡。
但这些蒙侑京都不在意,因为令她又激动又高兴,可却又充满不解与狐疑的是——公孙朝阳竟真的在这个地方!
根本不需费心寻找,蒙侑京便发现了公孙朝阳的身影,因为他正大剌剌地坐在大厅中的主位旁!
但是为何公孙朝阳竟真的在此,神情还如此的佣懒、放鬆?
望着眼前的一切,蒙侑京真的忍不住要怀疑,她所见到的究竟是真实,抑或只是她的想像!
这里是蛟堡,是黑蛟的秘密巢穴啊!
他究竟只身到这里来做什么?!
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已在这里待了不短的时间,但奇怪的是,如果说他是他们的囚犯,那模样又不像,反倒像是他们的座上客……
虽然心中充满问号,但此刻蒙侑京什么也不能做,更不可能与公孙朝阳互通消息。她只能与其他的姑娘们一齐站在大厅左侧,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週遭的所有言语,听着能够解开她心中所有疑惑的,公孙朝阳的字字句句。
「公孙兄弟,请恕为兄心中依然有些疑虑。」黑蛟旗下的第二把手程旷,坐在厅中那张只属于他的太师椅上,若有所思地阴沉笑道。
「你有一千一万个疑惑都属正常。」公孙朝阳懒洋洋地接话,依然一脸的无所谓,「不过我只清楚一件事,那就是我一点也不想让自己变成一个不懂生活真义的笨蛋。」
「那公孙兄弟你倒是说说,生活的真义是什么?」程旷用手指轻敲桌面,懒散地问道。
「你问我生活的真义?」听到程旷的话,公孙朝阳突然哈哈大笑,「你会不明白吗?财富、女人、权势,快活,无论你想选哪一个我都不会有异议。」
「公孙兄弟说得轻巧,」程旷呵呵一笑,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但为兄我却有些纳闷,你为何会在短短几年之内有这么大的转变?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四年之前你还杀红了眼,无论如何也想将我们置于死地,不是吗?」
「此一时彼一时啊……」公孙朝阳先是懒洋洋地应着,而后突然将手枕在脑后,转头望着程旷,「我这四年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程兄不会不明了吧?」
「公孙兄弟是西京海巡双煞之一。」
「是啊。」公孙朝阳又歎了一口气,「之一。」
「公孙兄弟的意思是……」程旷斜望着公孙朝阳。
「上有个百年不退的阴险老贼,下有个天天找碴的黄毛小贼,你看我这日子能过得舒心吗?」公孙朝阳跷着二郎腿,吊儿郎当地说道,「我这人可没什么救国救民的大志向,本以为只要熬上了西京海防总捕就能吃香喝辣,可照这景况下去,我就算熬到七老八十还不见得有指望,你若是我,能不寻思着找个新地儿蹲吗?」
「公孙兄弟口中所说的小贼可是指蒙侑京?」听了公孙朝阳的话,程旷阴沉地笑了起来,「我倒是听说过此人,有些本事,但似乎与你相当不对盘。」
「岂止不对盘,」公孙朝阳歎了口气,「他排挤我的程度简直可说是到了至死都不罢休的地步。」
「公孙兄弟这话倒是说得贴切,」程旷突然哈哈大笑,「我曾听手下说起过你们共事的情况,还真是火花四射啊,再加上你老是盗卖缴获的走私品,也难怪那小子会对你恨之入骨!」
「是啊,要不这回,老贼怎么会派那个小贼紧紧地跟着我,还不就是想捉我的小辫子!」公孙朝阳苦笑道,「你说,日子过成这个样,我干嘛还傻傻的紧守着那个破位子不放?还不如早早甩了那个小子,图个快活呢!」
「公孙兄弟这番肺腑之言倒是解开了为兄心中一直以来的疑惑,」拍拍公孙朝阳的肩膀,程旷点了点头,「只不过……」
「程兄有话就直说吧,」公孙朝阳率性地摆了摆手,「反正我又不打算跟你们争什么第一把手、第二把手的位子,只要让我有个栖身之地,让我有好吃的、好喝的、好穿的就行了。」
「以公孙兄弟的能耐,黑蛟大人必有重用,」程旷望了望公孙朝阳,「只不过关于海姬之事,若兄弟你依然没有忘却,恐怕——」
「程兄,如果这世上有千万个女人任你快活,你还会死守着一个早死了八百年的女人吗?」出声打断程旷的话,公孙朝阳邪邪地笑道,「更何况,我可不是个守身如玉、不解风情的愣头青。」
「既然如此,公孙兄弟何不现在就尝尝快活散,体会一下何谓快活?」程旷嘿嘿一笑,示意手下将一小袋粉末送至公孙朝阳面前。
「如此甚好。」公孙朝阳微笑地接过那袋白色粉末,将之倒进自己的烟筒前端,大口大口地吸了起来,半晌后,含含糊糊地问道:「能要个女人吗?」
「自然能。」程旷先是有些诧异,但立即含笑点头,「这里有许多姑娘,随你挑,若都看不上眼,为兄再替你多唤几个过来。」
「不必那么费事,我要这一个就行了。」公孙朝阳站起身来,踉踉跄跄地走向大厅左侧,然后一把拉住早已听傻了眼的蒙侑京,「反正也只是图个快活,她长得是圆是扁我都不在意!」
「既然公孙兄弟如此随性,那为兄就给你个东西助助兴吧。」由怀中取出一颗紫红色药丸,程旷走向公孙朝阳,暧昧地将手中之物递给他。
「甚好,甚好。」
公孙朝阳呵呵一笑后,倏地伸手掐住蒙侑京的下颚,将药丸塞入她面纱下的檀口之中,又隔着面纱用自己的唇堵住了她的,然后硬灌了她一口酒!
「小美人,别怪爷如此不怜香惜玉,爷只是很讶异居然能在这种场合见到像你这样天香国色的小美人。」
公孙朝阳佣懒却又暧昧的话语,让蒙侑京整个人愣住了。
因为他方才说出的话,正是她以女装出现在他眼前时,他对她说过的话!
原来这话根本就是他挑逗女子的习惯用语,根本就没有任何特殊意义……
「你……你……」不断地咳着、挣扎着,蒙侑京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会亲眼看到、亲耳听到人性如此丑恶的一面。
而这个人,正是她一直以为虽然看似无所事事、看似放浪不羁,但其实却是将温柔掩藏在懒散外表下的公孙朝阳!
她真的是瞎了眼,并且连心都瞎了!
否则,她怎么会被他虚伪的温柔所蒙蔽,因而忘了他原本是一个怎么样的人,甚至还将一颗心遗失在他的身上……
如果今天她没有乔装成姑娘混进黑蛟的地盘,亲眼见识到这一切,她还会一直傻傻地自责,怪自己没有兑现对张老总捕以及自己的承诺,跟丢了他!
可原来公孙朝阳的心竟是如此不堪,为了图一己之乐,竟放弃了尊严,放弃了身为西京海巡署一员的神圣使命,堕落成仅追求感官享乐的恶鬼。
而她,也只不过是他游戏人生时遇上的一个玩物,一个傻得不能再傻的玩乐对像……
「快放开我!」再忍不住被欺瞒、被背叛的椎心痛意,蒙侑京疯狂地叫着、挣扎着。
但她的挣扎只是徒劳,因为公孙朝阳的箝制是那样的粗暴,而那颗紫红色药丸也早已随着酒液滑落她的胃袋,慢慢地在其中溶解开来……
如深海般的恨意、被欺瞒与背叛的痛楚心碎,种种複杂的情绪一齐聚集在蒙侑京的心中,令她几乎要崩溃了!
「我怎么可能放开你呢?爷正等着你来让我快活呢!」
公孙朝阳的话令蒙侑京羞辱不已,但更让她无法置信的是,在说完这些话之后,他竟然疯狂地大笑起来,然后当众扯掉她的衣衫,大掌用力地搓揉着她挺俏浑圆的雪白酥胸,让她的婀娜身姿暴露在众人眼前……
「好啊!好啊!」
「公孙兄弟这就快活啦!」
「需不需要帮手啊?」
四周暧昧又低俗的鼓噪声,与公孙朝阳邪佞又无礼的举动,让蒙侑京一时气急攻心,胸口气血翻腾,而她的眼前也慢慢地变为一片黑暗,双眸再看不到任何的事物。
「各位兄弟何不也找点乐子,省得只有我一人独自快活,边办事还边过意不去,那可就扫兴了。」公孙朝阳朦胧着眼,暧昧至极地挥挥手说道。
「那倒是,兄弟们,别客气了,各自找个姑娘快活去吧!」
「我要这个!」
「那个穿红色抹陶的女人留给我!」
在众人的喧闹声中,公孙朝阳硬将蒙侑京拉至厅中的一根大柱后,然后手一挥,任一旁的纱帐落下,在他们身旁形成一道屏障。
「虽不知脸蛋长得如何,但你这身子倒也玲珑,」双手用力地抚按、搓揉着蒙侑京的酥胸,公孙朝阳邪邪地笑着,「绝对能够让爷快活无比。」
「放开我!」再度听到公孙朝阳的声音,蒙侑京的眼前缓缓清晰,看着那张与自己记忆中完全不相容的面孔,她不断地挣扎着,「放开我!」
「这怎么行呢?」公孙朝阳依然笑着,而后突然点住她的穴道,将她的双手紧握在她头顶上方,疯狂地吻着她的酥胸,「放了你,我今天如何快活?」
如此的羞辱,虽令蒙侑京痛不欲生,但真正让她心痛、心碎、心绞到希望能立即死去的最主要原因,却依然是公孙朝阳。
因为他竟背叛了她,背叛了西京海巡署,也背叛了他自己,甚至还服下快活散,如此对待一名与他毫无干係的女子……
难道他的心中,当真如此黑暗?
难道他的心中,当真没有一丝正义之念?
难道他的心中,只要能够快活,就算与任何一名女子都可以做出如此亲暱的举动?
真的是这样吗……
还是因为海姬的离去,让他对这个人世再无留恋,所以才宁愿放逐自己、麻醉自己?
若真是如此,那么海姬在他心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第八章
绝望又悲痛的泪水,再忍不住地由眼眶中滑落,但与此同时,蒙侑京的身子却涌现出一股炙热,由下腹开始,缓缓地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灼烧得她几乎要化为灰烬。
难道……
不行,不可以,绝不可以……
「别哭了!」听着蒙侑京突然急促的呼吸声,看着她脸上的泪痕及那抹不自然的酡红,公孙朝阳突然发出一声不耐烦的低吼,但随即又低沉地笑着,「因为一会儿之后,大爷我一定会让你忘了所有的痛苦,只记得欢愉。」
说完这些话,公孙朝阳便低下头,用双唇霸道地覆住了蒙侑京的樱唇,然后放浪地肆虐着她的柔嫩唇办,并用舌头撬开她的牙关,尽情地吸吮、翻搅她的丁香舌……
这样放浪的公孙朝阳令蒙侑京几乎无法抵挡,而他如此的进逼,也令她的身子更火热、更难耐!
她甚至在公孙朝阳激情地吻着她时,不由自主地想要回应他,不由自主地放任自己的舌头与他交缠,不由自主地挺起自己敏感的酥胸贴近他……
「有感觉了?」察觉到蒙侑京异常的反应,公孙朝阳拾起头,吊儿郎当地笑着,然后将手指伸向蒙侑京的唇畔,「含住。」
蒙侑京不断地摇着头,怎么也不愿意让自己顺从他,就算现在的她几乎已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及身子的反应……
见状,公孙朝阳强硬地撬开她的檀口,逕自将手指伸了进去!
「呜……」这种毫不被尊重的羞辱感,以及身体里那股亟欲贴近公孙朝阳的强烈渴望,令蒙侑京最终只能紧闭双眼,不想再看到眼前的一切。
「睁开眼。」但公孙朝阳似乎对她的这种反应相当不满,低吼了一声之后,举起手用力地扯拉着她的乳尖。
他那种冷漠又不耐烦的语气,令蒙侑京的心整个抽疼了,而他过于强硬的手劲也令她轻叫出声。
「啊啊……痛……」
「痛?」当她痛到不得不睁开眼眸时,公孙朝阳冷冷的声音又响起,「每天都有男人这样对待你的,不是吗?」
「你……」紧咬着下唇,蒙侑京再也无法思考,只能任由泪水不断地沖刷着自己的双眸。
罢了……
这人已不是她认识的公孙朝阳,更何况也不会有谁前来搭救她,所以此时此刻,已被餵了春药而几乎没有办法自制的她,再抵抗又有何用?
「把你的亵裤褪了。」望着蒙侑京绝望而失神的双眸,公孙朝阳静默了半晌后,突然解开她的穴道。
儘管穴道已解,身子已能行动,但蒙侑京依旧木然地靠在柱子上,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听不到……
「你不是妓女吗?妓女该做什么事你不明白吗?」皱着眉,公孙朝阳瞇眼望向裸着雪白如玉的上身,露出两团诱人的豪乳,但神情却如同被人丢弃的破布娃娃一般的女子。
他的一声「妓女」,让原本便已濒临绝望边缘的蒙侑京彻底崩溃了。
她颤抖着唇角、低垂着螓首,听着公孙朝阳那比利剑还伤人的话语,心,整个碎成片片。
原来,女人在他的眼中,也只不过是供他取乐的「妓女」……
「无所谓,反正姑娘多得是。」望着她依然一动也不动地倚着柱子,公孙朝阳更是冷酷无比地说着,「更何况就算是你这样高傲的女子,一会儿药性发作之时,肯定也会变成天下最淫蕩的女子,只不过爷懒得等你了,你就一个人待在这里,让那些等得了的男人来吧!」
丢下这句话后,他便毫不留恋地掀起纱帐向外走。
「你……站住!」听见他撂下的话语,蒙侑京浑身一冷,再也忍不住地颤抖着嘴角尖叫。
因为她听出了公孙朝阳话中的意思!
如果她不照他的话做,那么他会另找「玩物」,而一会儿之后,将会有更多的男人来蹂躏她……
望着那个终于走住脚步的背影,蒙侑京紧咬着下唇,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然后遵照着他的嘱咐,双手颤抖地缓缓脱下了亵裤。
上身一丝不挂,让她柔媚浑圆的酥胸羞耻地层露出来,下身除了一件尚可遮蔽的纱裙便再无其他……
她用双手紧紧地抱住酥胸,孤苦又孤独地站在这充满淫声秽语的大厅中,掌心已全然冰冷,就如同她的心。
公孙朝阳转过身去,凝视着浑身颤抖的蒙侑京,「既然你那么喜欢这个能在男人面前展现你优美身段的姿势,那么你就一手撩高你的头髮,一手抚弄你自己的乳尖,直到我说停为止。」
这绝对是蒙侑京一生中受过的最大羞辱,但是她却没有反抗的余地。
所以,她木然地举起右手,挽住自己的一头青丝,露出雪白的颈项。
儘管身躯已颤抖个不停,但她还是将左手伸向了胸前,紧咬着下唇直到都出血后,才轻轻地将手覆上……
「只有这样?我没见到你的手有任何动作。」她的姿态是那样令人销魂,但是低垂的美眸与僵硬的动作却让公孙朝阳双眼一瞇,语气异常低沉冷峻地警告道:「快动!」
在他的一声令下,蒙侑京漠然抬起头,长长的睫毛上沾着泪滴,柔荑缓缓地挪动着,显现出一种异样的绝望美。
「舒服吗?」望着她妖娆的模样,公孙朝阳走上前去吻住她的颈项,然后拧住她的另一边乳尖,「自己如此玩弄着自己……」
「呃啊……」也许是药性真的发作了,蒙侑京的脑中已没有任何想法,但身子却因公孙朝阳的抚弄而涌起一阵热浪,诱人的甜腻嘤咛声由红唇流洩而出。
「放心,我不会让你难受的。」望着她涣散的眸光及因动情而嫣红的粉颊,公孙朝阳在她耳畔轻轻地说。
在说这话的同时,他的手撩起了蒙侑京的长裙,将她的右腿举至他的腰际,然后由她的小腿开始,缓缓地向腿根处抚去,动作那样轻柔……
「唔……」这突如其来的温柔,令蒙侑京全身不断地颤抖。
因为他的温柔让她无助,也让她一直想抑制的感觉再也无法克制!
她想要公孙朝阳温柔地爱她,她想要公孙朝阳温柔地抚弄她,她想要公孙朝阳像以前一样进入她,让他们合为一体……
「唤我的名,我叫公孙朝阳。」当大手抚至蒙侑京的腿根处时,公孙朝阳感觉到她逐渐涌出的湿润,喃喃说道。
「朝阳……」意识混沌的蒙侑京忘了一切,只能轻轻地喘息着。
这声甜腻的呼唤,让公孙朝阳彻底迷醉了。
他抬起头,望着她樱色的乳尖在他的抚弄下缓缓挺立,望着她用雪白的柔荑轻轻揉弄着另一边美丽诱人的乳峰,他的坚挺完全地绷紧了……
「再唤一次。」公孙朝阳沙哑着嗓音说道,然后缓缓地蹲下身,钻进蒙侑京的裙中,将她的右腿架在他的肩上。
不知道公孙朝阳究竟意欲何为,但蒙侑京已全然不在意了,因为她的脑中只迴荡着他的「再唤一次」……
「朝阳……」含着泪珠,蒙侑京又一次地呢喃着。
她那张含羞带怯、梨花带泪的小脸,早已映在公孙朝阳的心中,而在她的裙下,他望见了她娇美的身子为他而绽放,望见了她身下水光潋滥、微微颤抖的粉红色花办,以及那被醉人蜜汁浸润得湿亮的花口……
「你很美,可人儿。」用手指轻轻拨开她的花办,公孙朝阳轻轻捏住其中那颗诱人的花珠。
「呃啊……」蒙侑京颤抖着红唇,将头靠在柱子上,闭起眼眸感受着一股强烈的酥麻在四肢百骸中流窜,「不……」
「要,因为你会很舒服的。」一边说着话,公孙朝阳一边揉弄着那颗肿大的花珠,然后让自己的手指在她的花缝处来回滑动。
「朝阳……啊……」这邪肆的抚弄令蒙侑京剧烈地抖颤,而她身下的蜜汁也开始无法抑制的汩汩涌出,顺着雪白的腿根流淌至公孙朝阳手中。
「还要吗?」听着蒙侑京妖娆的媚啼,公孙朝阳更加邪肆地将手指轻轻戳刺着她的花口处。
「唔……」当那炙热的手指刺入她因需索而疼痛的花径入口时,蒙侑京又欢愉又痛苦地娇啼连连。
也许是药效使然,也许是知道接下来会有怎么样的欢愉,因此蒙侑京身下的蜜汁丰沛到连她自己都无法置信。
「就是这样。」刺入自己的第二根手指,公孙朝阳哑着声音说道,「尽情地叫,我的可人儿。」
「我……」公孙朝阳的步步进逼,以及体内那股汹涌的渴望,让蒙侑京痛苦得不断摇晃螓首,「朝阳……我……」
「我知道。」当然明白她的痛苦,所以公孙朝阳更是竭尽所能地挑动她。
他的手指不断地在那湿透的花口处轻轻扭转、戳刺,可就是不再深入。
「啊……」在他有意的作弄及娴熟的挑逗下,蒙侑京只能不断地发出诱人的娇啼,然后感觉着自己的四肢似乎都酥软了。
「我会让你快乐的。」
突然,公孙朝阳用双手将蒙侑京身下的花办撑至最开,而后在她的声声娇啼中,毫不迟疑地伸出灵舌用力一扫!
虽然一直强压着心中的悸动,但是在公孙朝阳用舌尖扫过她的花缝时,蒙侑京再也忍不住地尖叫起来,「啊呀!不……」
天啊,那是什么感觉?!
他怎么可以用他的舌去碰触她最私密、最羞人的地方?!
可是……为何这感觉又是如此的激狂、如此的教人按捺不住?
当公孙朝阳灵动的舌在花办中来回轻扫时,她的身子甚至会因兴奋与渴望而颤抖不已……
「不……不可以……」公孙朝阳邪肆至极的挑弄,令蒙侑京再也忍不住地疯狂摇头。
她全身无助地战慄着,而一股熊熊慾火再也无法克制地由下腹升起,直窜至四肢百骸。
听着那淫媚的声声娇啼由蒙侑京口中不断流洩而出,公孙朝阳更加狂浪地用舌尖舔弄那颗被他玩弄得肿大不已的花珠,最后还一口吸吮住!
那惊天的快感令蒙侑京的意识整个迷离了。
她额上的汗水一滴滴沿着粉颊流下,全身的重量都放在公孙朝阳身上,因为她的双腿早已虚软得完全站不住。
而公孙朝阳灵动的舌不仅仅在她的花办上来回扫弄,还不停地吸吮着她的蜜汁,最后竟然朝着蜜汁的发源地而去!
「不……啊啊……」当他火热的舌尖毫无预警地刺入花径中时,蒙侑京浑身剧烈地颤抖,双手隔着裙摆抱住了他的头,疯狂地尖叫出声。
她的淫啼声让公孙朝阳更加用力地吸吮着她的蜜汁,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将舌尖刺入她的花径中,来回地旋转、轻勾。
「不要啊……」根本抵挡不住这种未曾经历过的强大刺激,蒙侑京再也无法考虑四周是否有人会听到她的声音,只是不断地疯狂啼叫,「求……你……」
听着她那不顾一切的淫媚啼吟,公孙朝阳毫不理会她的求饶,只是不住地吃着她的蜜汁,让舌尖在她的花径中不断翻搅、轻刺。
「朝阳……啊……」
直到蒙侑京的身子愈来愈紧绷,窄小湿润的花径紧缩频率愈来愈密集时,他才停下所有的动作,由她的裙中站了起来。
他释放出火热坚挺,一把撩起蒙侑京的长裙,将她的背抵在柱子上,让紧绷已久的硕大直抵着她的花口,双手紧握着她丰盈的双乳低吼道:「求我!」
她再也无法忍受了,身下那股因渴望而生的空虚及疼痛令蒙侑京抛去了一切,只能不断地款摆着纤腰,任哀求声自她的红唇中流洩而出,「要我……啊……朝阳……要我……」
一听到蒙侑京的回答,公孙朝阳便再不考虑地挺腰,将紧绷已久的火热彻底刺入她湿润紧窒的花径中,刺得那样深入、那样快速,那样没有保留……
他疯狂的律动几乎令蒙侑京立即感受到高潮来临的前奏,那种对极乐欢愉的盼望令她再也克制不住地尖叫着,「朝阳……啊啊……要我啊……」
「我在要你!」望着她脸上因濒临高潮而产生的异样嫣红,以及那种渴望尽速到达的痛苦神情,公孙朝阳突然放慢了律动的速度。
「不……」蒙侑京急促地娇喘着,无助地摆动着腰肢,想让公孙朝阳再一次深入自己体内,「不要……这样……折磨……我……」
「我没有折磨你。」明知蒙侑京正处于痛苦与极乐的边缘,但公孙朝阳却依然缓慢地律动着,「我只是要让你体会真正的幸福。」
「朝阳……」蒙侑京觉得难受又无助,只能任由泪水流洩而出,「用力……进入……我啊……求你……」
「好的,我的可人儿。」
话音才落下,公孙朝阳便用力一挺腰,将自己完全刺入她的花径中,感受她体内一阵又一阵的剧烈痉挛。
待那阵痉挛开始有渐缓的趋势,他又突然将她的身子抱起,放在地上任她趴跪着,由她的身后又一次地刺入!
「这样可以吗?」
「朝阳……我……要……」紧捉住自己方才丢在地上的亵裤,蒙侑京用力得手指都泛白了,然后在痛苦与甜蜜之中,感受着公孙朝阳握住她的腰,一次又一次地猛力冲撞,「啊啊……」
一阵惊天的战慄,在蒙侑京的体内迸裂了!
那无可言说的快感与欢愉,疯狂地席捲了蒙侑京的四肢百骸,让她除了尖叫以外,别无他法。
「我知道你要,」望着这个每回一到高潮就更显绝美的女子,公孙朝阳毫不节制地将坚挺一次又一次地刺入她体内,「你竟那样小、那样湿、那样热、那样令我销魂!」
「啊呀……朝阳……」
在他那惊人的冲刺之中,蒙侑京的双乳前后来回地晃动着,漾出一阵炫目的乳波,伴随着不绝于耳的娇啼声,他一次又一次地将她带领到情慾的巅峰。
不知过了多久,蒙侑京的媚啼声都已沙哑,公孙朝阳依然没有放过她,依然不断地在她体内冲刺,直到最终的释放。
当一股极强的水柱沖刷至她的体内最深处时,蒙侑京感觉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快感,她疯狂地呼唤着公孙朝阳的名,「朝阳……我……高潮了……」
「我知道。」虽然自己已释放,但望着蒙侑京妖媚的身姿与眼眸,公孙朝阳还是忍不住将她抱坐在怀中,让她的双手抱住他的颈项,健腰往上一顶,「但还不够,不够!」
「啊呀……」身子依然处在高潮过后的疲惫与虚软,但当公孙朝阳又一次地刺入时,蒙侑京的感觉又被勾起了。
就在公孙朝阳一次又一次的律动中,蒙侑京一回又一回的到达高潮,直至她的身子再也动弹不得,直至她的眼眸疲惫得再也无法睁开……
「公孙兄弟,快活吗?」
但就在蒙侑京疲累得紧闭双眸、即将睡去时,恍惚之中,她却听到了程旷的声音。
「还不够快活。」
接下来的,是公孙朝阳依然精力旺盛的回答。
「那要不要换个姑娘继续快活?」
「不必了,这丫头挺合我胃口,如果有间屋子,我可以与她快活到天明。」
「自然,自然。」程旷暧昧的笑声不断地在厅中迴荡着,「想不到这姑娘竟能让公孙兄弟如此满意,不过她的浪叫声也着实惊人,或许等你快活过后,也让我尝尝鲜……」
「这有什么问题?这种姑娘,本来不就是要让男人玩的吗?」
公孙朝阳的回答,让蒙侑京的天地彻底崩塌了……?
第九章
好,如果公孙朝阳当真自甘堕落,那么她也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将他与黑蛟一同逮捕归案,无论是死是活!
趴在黑暗的山丘上,望着远处那座地点隐密的蛟堡,蒙侑京握紧拳头,紧得指尖都戳入掌心,而她的下唇也被自己咬得泛出血滴。
但再多的血、再多的苦涩,都无法消灭她心中那股浓浓的恨与痛。
能逃离那场恶梦,能在被其他男人羞辱之前脱身,只能说是上天对她的怜惜。
那夜,要不是公孙朝阳突然独自外出,要不是无双门的姊妹们因担心而前来搭救她,蒙侑京真的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侑子,如何?」站在蒙侑京身后,前来支援的翟菁俏声问道。
「差不多了,走!」再不考虑地一咬牙,蒙侑京整个人站起来冲了出去,在黑暗中疾速地奔驰着。
循着这些天来暗暗探知的道路,蒙侑京领着无双门的姊妹们及西京海防赶来支援的弟兄们,无畏地往前冲!
只不过,就算到了此时,蒙侑京依然没有告诉西京海防的弟兄们公孙朝阳叛变之事。
为什么都到了这种地步她还不说?
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但奇怪的是,当蒙侑京等人冲出秘道时,却发现蛟堡内部早已烟雾瀰漫、火光沖天,地上不仅躺满了尸体,内庭还不断地传来爆炸及杀伐之声!
「这是怎么回事?!」望着眼前的一切,蒙侑京不由得愣住了。
「好家伙!」翟菁也啧啧称奇,「是争地盘还是怎么着,居然弄得这么大场面!」
也难怪蒙侑京等人会如此讶异了,因为原本戒备森严的蛟堡,此刻竟已成了人间炼狱!
望着那一具具的尸身,蒙侑京着实分不清哪些是黑蛟的手下,哪些又是外来之人……
「大家小心些,我先往内庭去看看情况!」但此时,蒙侑京也没空理会那么多,回身低喊一声后,便继续往内庭奔去。
而内庭的情况,却更令人触目惊心!
忍住不去看那血流成河的场面,忍住心中阵阵的作呕感,蒙侑京用手掩着口鼻,小心地不让自己吸入太多浓烟,不断地往里面走去。
就在她走至一道迴旋阶梯的起点时,上方突然窜出一个黑影,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蒙侑京毫不考虑地挥出长鞭!
「刺鞭?你是蒙侑京?手下留情!」
「你是谁?」听着已被长鞭缠住颈项的黑衣蒙面人口中吐出的话语,蒙侑京厉声问道。
「海龙李允。」
海龙?!难道……那四个阻止她跟蹤公孙朝阳的黑衣蒙面人竟是海龙号的成员?!海龙号集体叛变了吗?!
「别!别!」感觉到颈上的长鞭有收紧的趋势,李允赶忙叫了起来,「有话好好说,大家都是自己人。」
「谁跟你是自己人?」冷哼一声,蒙侑京的手更使力了,「黑蛟跟公孙朝阳在哪里?」
「老大……在……塔顶……」被勒得喘不过气来的李允断断续续地说,在感觉到颈部的压力终于减轻,同时有个人影由身旁窜过,他连忙又叫道:「蒙侑京,上头敌人很多,别冲动啊!」
对李允的话充耳不闻,蒙侑京像箭似地冲往塔顶,并且将所有阻挠她前进的敌人一一用长鞭扫除。
但半晌后,她却隐隐约约地发现有些不太对劲。
因为那些以寡敌众、与蛟堡中人打得难分难捨的,竟然都是身着黑衣的蒙面人!
更怪异的是,当那些打得昏天暗地的蒙面人与她对阵时,一旦发现她的身份后,便立刻收起攻势,转而再跟蛟堡中人打成一团,甚至还帮她扫除障碍!
这究竟是怎么了?
那些接连不断的引爆手法确实是海龙的拿手好戏啊!
难道公孙朝阳没有叛变?
难道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作戏,都只是为了打入敌人内部的计谋?
真是如此吗?真是她错怪他了吗……
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很想静下心来思考,但蒙侑京根本没有机会,因为愈接近塔顶敌人就愈多,多得让她疲于奔命,多得让她挥舞长鞭的手都开始发麻了……
究竟厮杀了多久,蒙侑京完全不知道,她只晓得当自己终于抵达塔顶时,身上已满是血与汗。
可是,儘管身在塔顶,但蒙侑京却再也无法前进,因为她前面的道路已被炸毁!
所以她只能站在原地,望着前方在硝烟与火光之中摇摇欲坠的孤塔,以及上头动也不动的两个男人。
这两个男人一个瘫坐在地,一个直挺挺地站着。
瘫坐的是一个蒙侑京不认识的男人,而用双手撑着剑方能站立的,则是披头散髮的公孙朝阳。
「你还想打吗?」远远地,蒙侑京听着黑蛟冷冷的声音在风中迴荡,「你还能打吗?」
「……」
黑蛟的声音听起来那样疲惫,而公孙朝阳的声音却含糊不清。
「老实说,我很佩服你,居然为了博取我的信任不惜吸食你向来恨之入骨的快活散,还在毒瘾发作之时,将我逼至如此绝境。」
「……」
「虽然认识了那么久,但我还是弄不懂,你何苦要为了海姬那种放浪女子,将自己弄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海……姬……」听到这两个宇,公孙朝阳低垂的眼眸缓缓闪出一股赤红。
「海姬是美,也有些特殊,可为了那样一个只要给她快活散,便愿意为男人做任何事,甚至还不介意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多人同时欢爱的女人,值得吗?」
「快活……散……女人……」
「我可以给你永远吸不完的快活散、永远玩不完的女人,只要你把剑挪开,并且告诉我,如何由这里下去。」
「下去……」
「是的,下去。」黑蛟点点头,一手缓缓地在腰间摸索着,「我答应你,只要你告诉我如何下去,我立即给你快活散,让你不再受这椎心刺骨之苦……」
黑蛟的话,终于解开了蒙侑京心中所有的疑惑。
果然,公孙朝阳一开始便不打算让她加入这场只属于他自己的复仇之战!
果然,公孙朝阳为了能报海姬之仇,甚至不惜吸食快活散!
果然,在他的心中海姬重于一切,只要能为海姬复仇,他什么都愿意做!
果然……
「对,告诉我。」
正当蒙侑京为这一切事实心痛如绞时,黑蛟的声音又缓缓传来。
猛地抬头,蒙侑京定眼望去,发现公孙朝阳竟真的缓缓俯下身去,她连忙大叫道:「别听他的鬼话!」
「唷,居然有个旁观者。」黑蛟抬起头望向她所在之地,突然手一挥,「我不管你是谁,好好当你的旁观者就是!」
「唔!」一阵灼热的剌痛自蒙侑京的右腿传来,她痛得单膝跪下,没法子再站起来,可儘管如此,她依然不断地叫道:「公孙朝阳,我是蒙侑京,你别听他的鬼话,快杀了他!」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小子。」
望着再度飞来的暗器,蒙侑京舞动长鞭将之击落,同时不断地思索着,究竟该如何才能唤醒公孙朝阳,让他稍稍恢复意识,就算只有一丁点也好。
「海……姬……」
但就在蒙侑京绞尽脑汁地想着办法之时,她突然听见公孙朝阳的呼唤,以及随之而来发狂似的笑声。
「海……姬……海……姬……」
随着那一声声对海姬的呼唤,蒙侑京前方那座宛如孤岛似的塔顶又发出一连串的爆炸声!
霎时,碎石与火光爆了开来,而那座孤岛的範围也愈来愈小。
「不要!」望着公孙朝阳玉石俱焚的作法,蒙侑京尖叫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飞向半空中那些碎石,以其中较大的几个作为使力点,拚命地跃向塔顶。
置身于火焰与崩塌碎石中的公孙朝阳,顶着一头乱髮与一双赤眼狂笑着,神情那样的狰狞……
在他那令人浑身发颤的狂笑声中,蒙侑京望着他无视于四周的崩落状态,将剑刺入黑蛟的心口,任由黑蛟的血喷洒在他脸上、身上……
火光中,浴血的公孙朝阳令蒙侑京浑身战慄,因为如今的他就像是鬼夜叉,就是鬼夜叉……
但就算他是鬼夜叉,蒙侑京依然扑向了他——
因为他是她这一生中,最重要、也最不能失去的人!
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崩塌。
一道剑光突然由蒙侑京眼前闪过,锋利的剑尖在下一瞬刺入她的腰间。
「是我……侑子……侑子……」望着眼前狰狞得让人心痛的脸孔,蒙侑京忍住腰间的剧痛,将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扯下,一手缓缓抚上公孙朝阳满是鲜血的脸庞,凝视着他混沌的双眸,「你是……公孙……朝阳……你是西京……海防巡捕……你说过……要保护……我……愿为我……做一切……的事……」
「西京……海防巡捕……我……说……过……」
「答应我……醒来……朝阳……醒……来……」儘管眼眸已看不到任何事物,但蒙侑京依然睁大了满是泪水的眸子,不断地重複说着。
最后一声爆炸响起,蒙侑京感觉脚下的着力点已然失去,而她整个人被气流撞飞,迅速地往下坠落。
再也感觉不到痛意了,再也无顾自己的生死了,此时此刻的蒙侑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上天如果有灵,请让他活下来,他这生够苦了,请别再让他受苦……
是的,也许在他心中,她谁也不是,可她却依然要他活着……
蒙侑京的身子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在火光中不断地下坠,但恍惚之中,她却发现自己的手被人紧紧捉住,耳畔响起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
「我……说……过……保护……你……」
黑蛟及其大本营蛟堡被彻底摧毁,但公孙朝阳与蒙侑京却双双失去蹤影。
西京海防署派出了所有人马,夜以继日地搜寻两人下落,但却一无所获。
他们自然一无所获,因为蒙侑京和公孙朝阳早已被无双门的人带走。
一直到两个月后,蒙侑京才终于能够起身,可公孙朝阳依然还在沉睡。
已逐渐痊癒的蒙侑京没有离开,更没有跟任何人提起她的去向,只是依然与公孙朝阳一齐待在好姊妹花蕊的秘密住处,由花蕊全权处理一切。
毕竟除了花蕊以外,蒙侑京不知还有谁能救得了公孙朝阳。
儘管知道他的心中可能永远都不会有她的存在,但她还是希望公孙朝阳能快快乐乐、洒洒脱脱、痛痛快快地活着。
她再也不想看到他像鬼夜叉一样站在地狱之火中,那种几乎连呼吸都要停止的、心痛,一次就够了……
而她也终于明白,公孙朝阳那种痛失挚爱的至苦与至恨……
又过了两个月,当花蕊终于许可她进入公孙朝阳房内,望着那整个人瘦了一圈、像废材一样躺在床杨上的男子,蒙侑京抑制不住心痛地问道:「他怎么样了?」
「一点动静都没有。」花蕊耸了耸肩,「不过这家伙还真能熬,居然在全身骨头断了一半,又服了蚀神之毒快活散、再加上我以毒攻毒的独门双毒戒毒剂之后还能活着。」
「大概是因为……」蒙侑京喃喃地说着,「他知道有人……希望他能好好的活着吧……」
是的,有人希望他能好好活着,只是……那个人是海姬……
「对了,」望着蒙侑京凄苦的神情,花蕊突然清了清喉咙,故作无事般地说道,「我好像没告诉过你,我那以毒攻毒的独门双毒戒毒剂是有后遗症的吧?」
「后遗症?」蒙侑京倏地望向花蕊。
「是啊,」花蕊望着昏迷不醒且被绑在床上的公孙朝阳,「因为我的独门双毒中有一门是天下至毒绝情草,所以呢,如果这家伙醒来之后又不幸想起心中的挚爱,那么……」
「那么会怎样?」蒙侑京急急地问着。
「那么他就必须时时感受到万蚁钻心之苦,就算是昏迷也会痛醒,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我必须将他牢牢地绑在床上。」
「什么?!」听到花蕊的回答后,蒙侑京整个人都愣住了,她的眼光倏地转向公孙朝阳。
万蚁钻心之苦?在他的身子还这么虚弱、这么痛苦之时?
不行,绝对不行……
「你心疼什么啊?」望着蒙侑京担心又焦急的模样,花蕊背过身去淡淡地说道,「心疼一个心里想着别个女人的男人,这样有什么意思呢?真搞不懂你们这些人……」
明知道花蕊说的一点也没错,可蒙侑京的心还是会痛,而且很痛、很痛。
「放心啦,只要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那个名字,他一时半刻还不会享受到万蚁钻心的痛苦。」摇了摇头,花蕊逕自向门外走去,「更何况他现在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只要能早些将快活散的毒戒了,他一辈子也没机会懂得什么叫万蚁钻心。」
「谢谢你,蕊儿。」凝望着花蕊的背影,蒙侑京的视线缓缓地模糊了。
「不用谢了,记得你欠我一个人情就是。好了,我先走一步,还有人等着我去折磨呢!」已走至门外的花蕊扬声说道,「至于你嘛,爱待着就待着,要走的时候叫我一声,我再让人来伺候你心疼的宝贝蛋。」
「好……」
傻傻地坐在公孙朝阳床前,蒙侑京举起手轻抚他的髮梢,抚着他伤痕纍纍的眉际、眼眸、唇角,泪水再忍不住地滴落下来。
「醒过来,好吗?」蒙侑京泪眼朦胧地说着,「我知道你心里头苦,可醒过来,好吗?虽然她已经……走了……可是我……我……」
话,再也说不下去了。
因为蒙侑京知道自己没有立场说什么,他若真的想随海姬而去,她又如何能阻止他?
只是……她真的不捨啊……
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床旁,蒙侑京任心中的千言万语化为泪水,在脸上不断地奔流。
「侑子,不许再给我哭了!」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传来一阵低斥声,然后窗户被人打开。
「怎么了?」蒙侑京连忙擦乾眼泪,走到窗旁。
「他该吃药了。」将药递给蒙侑京,花蕊不忍望向她哭得憔悴不堪的脸庞,只得在心中轻歎一口气。「侑子,我不许你待太久,喂完药立刻给我回房去!」
「这……我知道了。」明白这是姊妹对她的关心,蒙侑京只得喃喃应允,目送着花蕊离开后才将药端至床前。
但奇怪的是,原本一直沉睡的公孙朝阳,此刻竟全身不断地抖颤,而且除了抖颤之外,他的神情也痛苦至极,口中还发出一声又一声的低吼。
望着一颗颗豆大的汗珠由他额上、身上冒出,才一会儿就将他的衣衫全部浸湿,蒙侑京整个人都傻了。
怎么了?!他究竟怎么了?!为什么如此痛苦?!
「蕊儿……」任手中的药碗掉落地面,蒙侑京先是颤抖着唇角轻唤,而后疯狂地冲出门外高喊,「蕊儿!蕊儿!」
「怎么回事?」听到蒙侑京的尖叫,花蕊立即出现,紧握住她的双手,「别慌,告诉我,你哪里不舒服了?」
「不是我,是他!」紧紧捉着花蕊的手,蒙侑京惊慌失措地将她拖入房内,「他怎么了?他怎么了?」
「别急,我看看。」镇定地将蒙侑京的手拉开,花蕊走至床前,望着公孙朝阳痛苦挣扎的模样,眼神突然变得迷惑。
「他怎么了?」看着花蕊一动也不动,只是若有所思地望着公孙朝阳,蒙侑京激动地喊了起来,「你别光是看啊!」
花蕊在床边踱来踱去,半晌之后终于停下脚步,望着蒙侑京问道:「这是绝情草毒发作的症状啊!怎么,你突然开窍啦,终于想好好地折磨他,所以唤了那个女人的名字?」
「我……我……」蒙侑京已经着急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含着泪拚命地摇头。
「你没叫?」花蕊纳闷地望着她,又望向公孙朝阳,「难不成是我叫了……」
「蕊儿……」
「别急别急,让我好好想想。」挥了挥手,花蕊打断蒙侑京的话,望着公孙朝阳喃喃自语,「侑子从小说谎耳垂就会红,可她这回没红,所以她一定没说谎……侑……侑……侑子、侑子!」
「我在这里。」听到花蕊的呼唤,蒙侑京连忙应答。
「我知道你在。」花蕊哈哈一笑,突然俯向公孙朝阳耳畔,「侑子,侑子,侑子,侑子!」
「你到底在干嘛啊?」看见她这时候竟还开玩笑,蒙侑京不禁急得跺脚。
「帮我们搞清楚犯人究竟是谁啊!」花蕊抬起头对着蒙侑京嘻嘻一笑,「事实证明,果然是我叫的,犯人是我!」
「什么?!」早已心乱如麻的蒙侑京根本不知道花蕊究竟在说什么。
花蕊含笑解释道:「因为我先前叫了[侑子],所以他的绝情草毒发作了,这样你明不明白?」
「什么……」蒙侑京傻傻地望着她。
「还不明白?」睨了蒙侑京一眼,花蕊没好气地继续说,「意思就是,这家伙的心底有个叫[侑子]的女人,这样说应该够明白了吧……」?
第十章
公孙朝阳不知道自己失去意识的那段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但他知道自己作了一个梦,一个美得让人心酸,心碎又心醉的梦。
那个梦的细节他无法记得,但一股揉杂着淡淡甜蜜与心痛的感觉却如影随形,不断地纠缠着他,让他除了沉醉在酒乡中的时间外,无一刻安宁……
虽然没有人告诉过他是谁救了他,但公孙朝阳却隐隐约约明白,除了「那个人」之外,再不会有旁人了。
而「她」,必定是无双门的人,否则不会那样神秘,也不会那样神通广大,神通广大到能知悉他前去何方,神通广大到能以青楼女子的身份出现在蛟堡,还神通广大到救了他,为他祛除毒瘾……
只不过,他明白自己已深深伤害了她,所以就算他恢复意识后,这三个月来她都没有在他眼前出现过一次,他也觉得理所当然。
毕竟,他曾那样深深地伤害了她,只为了达成自己复仇的目的……
「公孙朝阳,我知道你在家,你给我出来!」
某日,当公孙朝阳又躺在床杨上发呆时,突然听到门前传来一个许久不曾听闻的声音。
苦笑了一下,公孙朝阳又灌了一口酒,当自己什么也没听到。
「公孙朝阳,你再不出来,我就把你的门劈烂!」
但这个声音却依然不绝于耳,让他就算想假装没听到也不成。
终于放下手中的酒,公孙朝阳跟踉跄跄地站起身,走向前打开了门,望着眼前那张熟悉的面孔淡淡问道:「有事吗,小蒙?」
「你什么意思?!」同样望着眼前那张熟悉的面孔,蒙侑京的心也微微地痛着,但她依然若无其事地恶狠狠叫道。
「什么什么意思?」公孙朝阳转身走回屋内,不想多加解释。
「把灭了黑蛟的功归给我很了不起吗?让我因此当上副总捕很了不起吗?」跟着公孙朝阳走人屋内,蒙侑京站定后双手擦腰,「我不吃你这套!」
原来是为了这事……
是啊,不为这事会为了何事?他一直是那样倔强、不服输的人。
「我没这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完全不理会公孙朝阳的淡漠,蒙侑京依然紧迫盯人。
「我只是累了,想休息了。」将手枕至脑后,公孙朝阳百无聊赖地说着。
「想休息?好,我就让你休息!」望着他毫不在意的模样,蒙侑京咬着牙,忍住心中的痛楚狠狠地说道,「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东西要还你,因为我一点也不想承你的情!」
「我一点也不觉得你有承我的情……」公孙朝阳缓缓说道,但在听到一阵奇异的声响转过头查看后,蓦地一惊,「你这是干嘛?!」
「还你的情。」就见蒙侑京开始收拾他的屋子,不遗漏任何一处。
「我不需要你还。」站起身,公孙朝阳一把拉住蒙侑京的手。
是啊,他不需要小蒙还什么,反正他早就想退下了,把工作交给小蒙不正好?
「我非还你不可!」甩开公孙朝阳的手,蒙侑京冷冷地说道,继续收拾。
「别这样!」又一次拉住蒙侑京的手,公孙朝阳的脸色沉了下来。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终于停下了自己的动作,蒙侑京缓缓地转身瞪着公孙朝阳。
「知道什么?」公孙朝阳蓦地愣了愣。
「不说是吗?」蒙侑京再度甩开他的手,一把扯落脸上的人皮面具,「好,那你就一辈子都别说!」
「你……你……」望着眼前那张刻在他心底最深处的绝美容颜,公孙朝阳真的愣住了。
这怎么可能?!
蒙侑京竟是女子,而且就是……柚子?!
老天……柚子?侑子!他居然一点也没有发现!
但怎么可能?又……为什么不可能?
当往事一幕幕浮上脑海,公孙朝阳这样告诉自己。
记得初见她时,她展现的绝佳水性;记得再见她时,她说话的态度、语气,以及她总是一副很了解「蒙侑京」的模样;记得又一次见她时,是在他要去寻找黑蛟之前;记得……
那样多巧合的时间、那样多巧合的地点、那样多巧合的事件,他竟然从未联想过!
一时之间,公孙朝阳只觉得口乾舌燥,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老天,他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瓜!
既然蒙侑京就是「她」,那么,今天的她之所以来,又毫不在意地揭穿自己的身份,当真是为了偿他的情了!
如果她真是为了偿他的情,那么,偿还了之后,他们是否就真的两不相欠、老死不相往来了?
「我很忙,还有什么事吗?」知道公孙朝阳正一瞬也不瞬地望着她,但蒙侑京强迫自己别过头,冷冷地开口。
但也就是因为如此,所以蒙侑京才会根本没有看出公孙朝阳眼中的震惊与浓浓的懊悔。
「我……没事。」癡癡地望着那张小巧,绝美,却又布满寒霜的脸庞,公孙朝阳只能吶吶地说道。
「没事就出去,别烦我干活儿。」
「出去?」听到蒙侑京的话之后,公孙朝阳更傻了。
她要他出去?这里……是他的家吧?!
「没听懂吗?我让你出去!」但蒙侑京又一次的低斥,让公孙朝阳真的举起脚步,愣愣地往门外走去。
自这一天起,蒙侑京几乎每隔三,两天便会来到公孙朝阳家中,不是为他做饭,便是为他洗衣、打扫。
「你为什么……」终于,公孙朝阳再也忍不住了,他无视于她的命令,怎么也不肯离去。
「你管得着吗?」而蒙侑京也依然泼辣、强硬,「出去!」
「你别做了!」公孙朝阳低吼出声,因为他再也无法忍受看到蒙侑京这样。
他不需要她做这些,因为他从来也没有要她偿还什么!
更何况,该偿还的人是他啊,儘管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高兴,怎么样?」听见公孙朝阳的吼声,蒙侑京感觉一阵晕眩,她脸色一白,停下手中的动作,轻轻呻吟起来,「唔……」
「你怎么了,侑儿?」察觉蒙侑京的目光突然失焦,身子微微摇晃,公孙朝阳心中一惊,抢上前去扶住了她。
「没事。」蒙侑京喃喃说着,「你不必管我,我的衣服还没摺完……」
「别管那些,你究竟怎么了?」将她小心翼翼地扶坐至椅上,公孙朝阳皱着眉头焦急地问道。
「你想知道?」缓缓抬起眼,蒙侑京望着他脸上毫不掩饰的担忧。「真的想知道?」
「我想知道。」
「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耸耸肩,蒙侑京将眼眸望向远处,「我有孕了,约莫一个月。」
「什么?!」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因为公孙朝阳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有……孕……」
蒙侑京怀上孩子了?!约莫一个月?!
可他这一个多月来都没有与她……那么……孩子的父亲……
「是啊。」蒙侑京毫不在意地点了点头。
「那……」拳头整个握紧,公孙朝阳用力得几乎掌心都要流血了,但他却一点也没有感觉到痛意,「恭喜你……」
「谢谢。」蒙侑京微微地笑着,望向公孙朝阳虽有些苍白,但却依然没什么表情的俊颜,「不过也没什么可恭喜的。」
「为什么?」又是一愣,公孙朝阳咬着牙问道。
「因为孩子的父亲不是东西。」
「是吗……」心,那样的痛,痛得公孙朝阳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但就在此时,蒙侑京说出的话却更令他无法置信。
「你愿不愿意娶我?」
她说什么?她要他……娶她?
「我……」
「不愿意就算了。反正这世上男人多得是。」望着公孙朝阳几乎呈呆滞状的脸庞,蒙侑京又耸耸肩说道,然后站起身来。
「我娶你!」一把握住蒙侑京的皓腕,公孙朝阳将她拉至身前,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我娶你!」
「是吗?」望着公孙朝阳坚决的眼光,蒙侑京轻轻地笑了笑,「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準备準备,改明儿个就拜堂成亲。」
「好。」
「然后在这段时间,你得回到海巡署去代我的班。」
「好。」
「这段时间,无论我要做什么,你都不能管我。」
「好……」
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蒙侑京真的无法给自己一个确切的答案。
为了让公孙朝阳能主动对她坦白一切,所以她撒了个漫天大谎。
也许他的心中真的有她,但是只有当他彻彻底底遗忘了海姬死去的伤痛,对她敞开心扉,她才能真真正正成为他的唯一。
但是三个月过去了,他依然什么话也没说。
虽然他给了她他能给的一切,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甚至还回到西京海巡署当班,工作卖力至极,但他依然什么也没说。
这三个月的日子真的很难熬,难熬得让蒙侑京都快疯了。
但就算疯掉,她也不会有一句微词,因为这是她的选择。
只是,三个月过去了,她的秘密也快瞒不住了——她根本就没有身孕。
当初她之所以撒了这个谎,只是为了给自己几个月的时间,让自己在这段时间里能够深知公孙朝阳的心。
但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儘管她可以穿着厚重的衣裳假装有孕,但夏天已然来临,她如果再维持那样的穿着,难保公孙朝阳不会起疑。
一旦他知道她欺骗了他,知道她用有孕的藉口设计让他娶了她,那她就没脸再待下去了。
静静地由浴盆中站起,蒙侑京轻抚着自己平坦的小腹,露出一个无奈又凄苦的笑容。
门,突然地开了。
「啊——」毫无心理準备的蒙侑京尖叫一声后,连忙转过身去,「是谁?出去!」
「是我。」公孙朝阳的声音随着房门关上而响起,「抱歉。」
怎么会是他?!
他这时不是应该在海巡署当班吗?她就是知道才会在此时沐浴的啊!
慌乱地捉起衣物,蒙侑京手忙脚乱地想将衣裳套上身,但此时却有一只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臂。
「怎么回事?」
「没……没事。」没想到公孙朝阳竟没有离去,蒙侑京更加惊慌了,只得连忙背过身去,用裸背对着他。
「发生什么事了?」谁知公孙朝阳竟将她的身子扳转回去,视线还不断地在她小腹附近徘徊。
「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蒙侑京急得泪水都在眼眶中打转了,因为她根本没有想到竟会在这种情况下让公孙朝阳得知真相。
「如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为什么哭?」望着她眸中的泪花,公孙朝阳的脸色都铁青了。
「我……我……」瞧见公孙朝阳额上青筋暴起的模样,蒙侑京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孩子什么时候没了?告诉我!」公孙朝阳的低吼声不断地在房中迴荡。
「你不要问了!」顾不得身上一丝不挂,蒙侑京拚命想挣开他的桎梏,逃离这个地方。
「我一定要问!」但公孙朝阳却牢牢地扣住她的皓腕,一步也不让她移动,「孩子为什么没了?到底是谁干的?」
「没有,没有孩子!也没有人干任何事!」知道事实再也隐藏不下去了,蒙侑京终于大喊出声,让泪水随着她的话音一起落下。
算了,拆穿也好,反正他迟早也会知道的。
只是,为何要在这时?为何要在她如此狼狈、又如此慌乱的时候……
「没有孩子?」公孙朝阳愣了愣,缓缓地鬆开她的手。
「对,没有孩子,」收回自己的手,蒙侑京拉起长衫披在肩上,深呼吸了几口气后,将泪水擦乾,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从头到尾我都没有身孕,我骗了你!」
「你骗了我?」望着她的背影,公孙朝阳喃喃地说,「你没有怀上孩子?」
「没有!」蒙侑京激动地低喊,「现在你知道了,要打要骂随便你!」
「我为什么要打你、骂你?」半晌后,将蒙侑京抱出浴盆,公孙朝阳拉着她一起坐在椅上问道。
「因为……」蒙侑京低着头哽咽说道,「我骗了你,还利用你的同情心跟歉疚感让你娶了我。」
「我的同情心跟歉疚感?」望着她低垂的小脸,公孙朝阳许久以来一直无神的眼眸开始不断地变换着颜色。
「对啦,对啦!」好恨公孙朝阳到现在还能这样心平气和地对她说话,蒙侑京猛地起身,深呼吸了几口气后走向门口,「你不必再装了,我也不必再装了,就这样了。」
「为什么要走?」但公孙朝阳却一把拉住她的手,不让她离开。
「我待不下去了。」蒙侑京垂下头低喊。
「不,你不能走,别忘了你是我的妻。」
「你当过我是你的妻吗?」笑了笑,蒙侑京的眼泪再度滑出了眼眶。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公孙朝阳只能这么说,「我们成过亲了。」
「那又如何?」蒙侑京眼中的泪水奔流得更加放肆,「反正这样的日子,我终究还是过不下去了。」
「是吗……」望着蒙侑京泪眼朦胧的凄美模样,公孙朝阳静默了许久许久之后终于开口,声音是那样的苍凉,「那我送你。」
「送我?!」听到这话,蒙侑京的肩膀蓦地一僵。
他说什么?他要送她?!
「是啊,送你到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是啊,让她到她想去的任何地方,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够了!」一把挥开公孙朝阳的手,蒙侑京向门口奔去,痛苦地大叫,「我受够了你的一切、受够了你的虚伪!」
「我?虚伪?」愣了愣,公孙朝阳连忙又捉住她的皓腕,「别走,侑儿!」
「我不走留在这里干嘛?」蒙侑京低下头,任泪水一颗颗滴落地面,「我以为总有一天……你会向我坦白……我以为总有一天……你会忘了她……我以为总有一天……你会把我放在心间……」
「我一直是。」紧紧地抱住蒙侑京,公孙朝阳不断地低吼,「一直是啊!」
「那你为什么不说?」抬起头,蒙侑京望着公孙朝阳终于露出慌乱的眸子大喊,「为什么你毫无所谓地要将我推出门外?」
「因为我想让你幸福!因为我没有立场说!因为打从一开始到现在,你虽将身子给了我,可却从没让我知道你是否爱过我!」将头埋在蒙侑京的颈窝,公孙朝阳激动地狂喊,「因为我不仅没有认出你来,甚至还利用了你、伤害了你,所以我只能默默地守着你,然后在你想去任何地方时,心碎地送你走!」
什么?!他竟然从头到尾都没有认出她来?
她的伪装当真到了这种炉火纯青的境界吗?
而他,向来那样洒脱的浪子,竟会因为她从未让他知道她是否爱他,所以才会不敢开口要她留在他身边?
「不必用这种烂藉口了!」虽然心中是那样的诧异,还有些微的甜蜜,但蒙侑京依然用力地推开公孙朝阳,「明明就是你心里有别人!明明就是你根本没有拿我当一回事!」
「我心里有别人?」被蒙侑京推开的公孙朝阳整个人愣住。
「你的海姬!」望着他一副不明就里的模样,蒙侑京的心猛一抽疼,「你别以为我是傻子,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为了她,你什么都愿意做,甚至是付出你的生命!」
「我是什么都愿意做。」许久许久之后,公孙朝阳终于轻轻答道。
「你……」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承认了,蒙侑京的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呼吸也几乎停止了。
「求你别哭,我的可人儿……」望着她那痛苦至极的模样,公孙朝阳再忍不住地将她拥进怀中,「老天……你会让我想起在蛟堡的那一夜,那个你疯狂在我身下媚啼的夜晚……」
「你……」猛地一愣,蒙侑京傻傻地抬起头,望着公孙朝阳那盈满爱怜、歉疚、温柔、无奈……种种複杂神情的似水眼眸。
「你的啼声简直让我销魂。」望着蒙侑京癡傻的俏模样,公孙朝阳再忍不住地轻吻她的红颊。
「你知道?」蒙侑京愣愣地问着,「我扮成男装你都没看出来,怎么可能会知道……」
「也许是因为我从没将你跟[小蒙巡捕]联想在一起,又或许是我嫉妒我的可人儿竟对[小蒙巡捕]那样熟悉,所以我压根儿就没往那里想过。」公孙朝阳喃喃说着,「可不管你信不信,在蛟堡那时,当你一踏进大厅,我只扫视了一眼就知道……知道你是我的可人儿……」
「我不信……」蒙侑京不断地摇着头,毕竟这实在太难以置信了。
「若我说,有人告诉了我,你更不会相信吧。」苦笑了一下,公孙朝阳长歎一口气,「就像你永远不会相信,当初就是因为有人告诉了我,我的可人儿会出现在那艘船上,所以我才上船去见你的……」
「什么?!」这下,蒙侑京真的傻眼了,「谁告诉你的?」
「海姬。」凝视着蒙侑京的眼眸,公孙朝阳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然后在看到她的眼眸突然一黯时,轻轻吻着她的脸颊,「我的亲妹子。」
「什么?!」脑子里一片混乱,蒙侑京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怎么会……她不是……」
「海姬……有种特殊的能力,可以预见一些事,正因如此,所以自小便被接入东京的要人家中,并与所有的亲人断绝了联繫,甚至连我这个唯一的兄长也不例外,所以从来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关係。」抬起头,公孙朝阳望向墙壁,眼眸之中仍有一片化不开的痛楚,「后来,黑蛟为了自己的野心夺走她,还用快活散控制住她……侵犯她……欺陵她……甚至让她……而我,不想在她死后还让人议论她,所以从不提起这事……」
「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好吗?」不忍望见公孙朝阳深深自责的模样,蒙侑京轻抚着他的脸庞说道,「对不起,我一直都不知道……」
「但有时,她会出现在我的梦中,告诉我一些事……」将头轻靠在蒙侑京的胸前,公孙朝阳的肩膀不断地上下起伏,「甚至叫我不要为她报仇,可是我受不了,她是我最爱的妹子啊……」
听着公孙朝阳痛苦地将一切娓娓道来,蒙侑京的眼中盈满热泪,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能不断地劝慰着他,「都过去了……」
「抱歉,侑儿……」
「你不必抱歉。」望着公孙朝阳第一次在她面前显露的无助模样,蒙侑京温柔地说着,「我不要你的抱歉。」
「抱歉我利用了你、伤害了你,抱歉我……」
「不许再说抱歉了,要不我立刻就走!」
「侑儿!」紧紧地抱住蒙侑京,公孙朝阳抬起头,一脸的慌乱,「别走!」
「只要你不再说抱歉。」故意板起脸警告着公孙朝阳,但蒙侑京的心里其实除了暖洋洋的爱意外,再无其他。
也许公孙朝阳的话听起来很玄,但对蒙侑京而言,在她身旁有那样多能力特殊的姊妹,特别是还有一个以未卜先知闻名的女神算成若华,所以她相信公孙朝阳,毕竟这世上本来就有许多无可解释却又真实存在的人事物。
这个男人已经背负了太多的苦,所以她实在捨不得让他这样下去,更捨不得让他受折磨。
更何况,早在他当时身受绝情草毒,却在听了她的名字而遭受万蚁钻心之苦时,她就明白在他的心中,她真的存在……
「我不说,永远不说了。」公孙朝阳的眼中满是真诚与允诺。
「但你得告诉我,」蒙侑京脸庞微红地侧过头问道,「万一海姬妹子告诉了你我的存在,可你看不上我怎么办?」
「不可能,」公孙朝阳摇着头,将蒙侑京的脸转回自己眼前,「因为打小你就常出现在我梦中,是我的梦中情人。」
「什么?!」望着公孙朝阳的眼眸又像以前一样似乎要将她融化,再加上那暗示性的言语,蒙侑京不知为何突然脸红心跳了起来。
「我与海姬毕竟是亲兄妹,虽然我的能力不及她,但总有些小灵通吧。」她脸上飞起的那抹嫣红,令公孙朝阳再也移不开目光,「所以一见到你,我就知道我这辈子完了。」
「你……你又胡扯什么!」蒙侑京的脸愈来愈红了,「有灵通还看不出我就是你口中的小蒙巡捕!」
「我没办法灵通到那种地步也不是我的错啊,还生这气?」
「当然生气。」
「那若我说我爱你,还经常与你在梦中欢爱,你会不会不生气?」
「公孙朝阳!我饶不了你……呃啊……朝阳……」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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