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就知道了……」更有人露骨的暗示:「我

担心他昨晚累坏了,只想问问他好不好……」



更夸张的是,从前偶而接到女人打来的电话,杜少白一向要她直接回绝。而

现在,不管什么莺莺燕燕,他一概接听,而且一听就是半个钟头、一个小时的,

秦雨裳看见电话机上始往不灭的光点,知道他还在热线不断。



秦雨裳再也不必处心积虑的回避杜少白,因为他早已把她当成隐形人看待。

她应该觉得松了一口气才对,可是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因为他的这些举动而

心痛,尽管表面上她事事井井有条,处处冷静自恃,但内在的波涛汹涌,已经快

要将她给淹没了。



一天早晨,是公司举行大对主管会议的日子,各部门主管十点钟就等在会议

室,杜少白却迟迟没有现身。大家都急切了,公事还在次要,主要是一向在十点

以前来到公司的杜少白,连一通电话都没有打来,而且家里电话没人接听,手机

也不通,整个人好像平空从地球上消失了一样。



「该不会是路上出事了……」行销部主管话一出口,吓得秦雨裳的脸都白了。



时间一分一种的流逝,墙上的电子钟已是走到十一点,等了一个钟头的主管

们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暂时休会,深恐公司的龙头真出事了。



秦雨裳失魂落魄的回到办公室,完全提不起兴致办公,小脑袋里不由自主的

胡思乱想起来,恍忧惚惚他们之间,她好像看见杜少白倒在血泊之中,帅气的跑

车给撞得面目全非,她突然害怕得不得了。



一瞬间,她忽然觉得她可以忍受他的一切冷淡,也不在乎他究竟交了多少女

朋友,她多么希望此刻就可以听见他熟悉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然后视而不见的越

过她。她真的可以忍受,她胸口憋着这些念头,又紧又疼,然后……



奇迹似的,她真的听见熟悉的脚步声,虽始步覆似乎有些凌乱,但是她清清

楚楚的知道,他来了。果然,办公室的大门呀然推开,杜少白跌跌撞撞的越过她,

然后轰然一声甩上自己办公室的大门,留下呆若木鸡的她。



来了就好。秦雨裳安心而又平静的接受了他的视而不见,然后起身敲敲总经

理办公室的门,应声而入,对着似乎宿醉未醒的他,恭谨的问:「总经理,原订

上午召开的主管会议,是不是要改到下午?」



主管会议?天!他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忘了。「大家白等了一上午吧?

怎么不通知我?」他懊恼的问。



「属下打了一个上午的电话,却联络不上总经理。」秦雨裳静静的陈述:

「大家都很担心,现在知道总经理平安前来,一定都很高兴。」



杜少白盯着她毫无表情的脸。「通知各部门,会议改在下午两点半。」



「是。」秦雨裳微微颔首,即将退出办公室。



「那你呢,你……高兴吗?」杜少白的声音充满了不确定,回荡在偌大的办

公室。他一点儿也不在乎其他人的想法,他唯一在乎的只有她,只要知道她是在

乎他的,就足够了。



秦雨裳因他的问话而停住脚步,放在门把上的手僵住不动。她怎能告诉他,

一整个早上她快要被各种不祥的念头给逼疯了,她担心得五脏六腑都绞在一起了。

可是,话到嘴边,真实的情绪被刻意的淡然遮掩了。



「属下自然是高兴的,总经理一个不在,好多公文都给压住了。」



杜少白瞪了她冷静的背影,再也无话。「算了,你出去吧。」



他不想再为难地,更不想为难自己,就算是他自取其辱吧。



秦雨裳揪住自己的心口,轻喘着气,关上门,然后蹲下身去紧紧环住自己发

颤的身子,平息着体内翻搅的五脏六腑。



渐渐的,那些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女人,开始堂而皇之的出入总经理办公

室,因为来的次数多了,杜少白还直接下令叫秦雨裳不必通报了。



于是乎,那些一个比一个妖饶美艳的花蝴蝶,日复一日的在她眼前自在穿梭。



仅管这些来去自如的女子并没有把她这个小小的秘书看在眼里,但是来者是

客,倒茶泡咖啡的礼节总是少不得的。秦雨裳照往例泡好了热咖啡,在门外敲得

手都发疼了门内却始终没人应她一声。



为求交差了事,她只好大着胆子推开门。她没在办公桌前看见杜少白,却被

沙发上传来的呻吟声吓了一排,脸色苍白的调整视线,聚焦在沙发上,秦雨裳在

极度震惊之下,控制不住抖颤的双手,手上的咖啡杯匡当一声跌落,滚烫的苦液

溅在她的腿上,秦南裳却不觉得痛,只觉得所有知觉都抽离了,剩下麻木。「对

不起……」



她蹲下身来,一片一片捡拾起地上的碎片,放在手心。可是,心里的碎片却

无从拾起,只能任由它们切割着她的内脏,划出一道又一道凌乱的刻痕,把她从

头到尾切割得支离破碎。



「别捡了!还不滚出去?」躺在杜少白身下的女子怒斥着,凭着女人的直觉,

感觉到这个过于清秀的小秘书身上有着令女人不安的特质。



秦两裳旋过身,直挺挺的退出总经理办公室,她悄悄捏紧手心里的碎片,感

觉到鲜血一点一滴的滴落,仍然找不回一点知觉。她是……不觉得痛,还起因为

早已痛过头了?



关上大门,秦雨裳呆坐在位子上,瞪着血肉模糊的掌心,然后……有什么东

西从眼睛里掉了出来,一滴、两滴、三滴……无数的泪滴汇流成河,无声灼在脸

上泛滥成灾。



为什么?既然不痛,为何要落泪?秦雨裳不懂,她不懂这一切,不懂这混乱。



然而混乱中,她总算想起自己的角色,自己的任务。胡乱用衣袖抹去脸上的

泪,她开始凝聚散乱的神智,思索着今天工作的进度。不论如何,她是来这里工

作的,她只是一个小小的秘书,里面发生的一切都和她往关,和她无关。



她开始集精会神的坐在电脑前敲打着报告,速度甚至比平常还要快上许多。

快啊,这可是一份急件呢,今天下班前要发到公司各个部门,不能延误办的……



「别打了。」



怎能不打呢?就快下班了,再晚就来不及了。秦雨裳飞快的在电脑上敲着键

盘,冷汗从颊边涔涔流下。



「我说别打了。」杜少白站在她身边大吼,清楚看见白色的键盘上,早已经

血迹斑斑。



秦雨裳拍起头看着他的脸,却什么也看不清楚,恍惚门,只有一团白色的光

束在眼前闪过,那光刺得她头疼。不能再看了,再看下去,她真的要昏倒了。她

低下头,把他的吼声抛到耳后,继续在键盘上回车搞打。



「别这样……」杜少白捉住她的手腕,痛楚而懊悔的说:「你需要休息一下。」



休息?不,她是来工作的,不是来偷懒的,可是他攫住她的手腕,没有捏痛

她,却也不肯放开她。秦雨裳瞪着他的大掌,这双大掌刚刚还揉捏着另一个女人

的胸,这会儿却又握着她的手。



原本丝毫不以为疼的伤口,现下突然痛彻心扉,拉扯着全身的神经,她觉得

自己像一根紧绷过头的琴弦,就要断裂,就要灰飞烟灭了。突然,她使尽全身的

力量,硬是抽回自己的手,掌上的伤口因为用力而再度滴血。



鲜血一滴一滴落下,看得杜少白心惊胆跳,他觉得全身剧烈的抽痛起来,却

不敢再捉住她。「对不起……」他暗哑的说。



对不起?她承受不起,她只是一个不识趣的小秘书,他为什么要道歉?该说

对不起的是她,是她冒冒失失的闯过去坏了他们的兴致,破坏了他们的好事,而

且还打翻了小姐要的咖啡。



对啊,她要赶紧补泡一杯,免得怠慢了这位娇客。她慌慌张张的起身,就要

往茶水间奔去,杜少白却挡在面前,不肯让路。



秦雨裳抬起头来看着他异常严肃的睑,他的眼里没有一点光芒,暗暗黑黑,

会教人迷路似的,而他的嘴角紧紧抽成一条直线,好像在和什么人生气。和什么

人生气呢?当然是她了,她得罪了他亲爱的女朋友。



「总经理,对不起,要咖啡吗?属下立刻去补泡……」



杜少白仍然一点儿也没有让开的意思,他定在门边,一动也不动,像化成了

石头,「不用忙了,她已经走了。」他看着她泪痕犹湿的小脸,干涩的说。



秦雨裳身子一僵。走了?是她的笨手笨脚把小姐给气走了?「总经理,对不

起,属下坏了公司的规矩。」



她垂下头,一切难堪与痛心如退潮般消逝无踪,只有怠忽职守的自责,她原

本就什么都不是,这下子连个秘书都做不好。



「什么规矩?」杜少白阴沉的反问。



「泡茶送水,笑脸送客,让每个人都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你是真心的?」杜少白忍着气,忍着心痛,忍着不舍,看着她的泪痕,她

的伤口……



「这是属下的职责。」这是秦雨裳保留尊严的唯一方法。



「是吗?」杜少白咄咄逼人,「那为何哭了?」



脸上泪痕犹在,秦雨裳无法抵赖。「报告总经理,属下不小心割破了手,一

时忍不住痛才哭的。」



他明明看见她握紧自己的小手,故意伤害自己。但他没有拆穿她。



「还痛吗?」。「不……不痛了。」都过去了,所有的爱恨嗔痴,就在心底

流去,让一切回归单纯,变得简单。



「痛苦会过去,美会留下。」杜少白喃喃自语。



秦雨裳一愣。这雷诺瓦的名言,他懂得?是啊,痛苦会过去,遗憾会过去,

手上的伤口会愈合,脸上的泪痕会干涸。总有一天她会把这一切一切,包括对他

的记忆,一起抹去,忘得云淡风轻。只是,那究竟是要等到哪一年?哪一天?



上班时间这样一闹,许多事情还真是耽搁下来了,总经理在训完话之后就出

去了,恐怕是急着去安慰负气而走的女朋友吧。满室的风雨一瞬之间就归于平静,

此刻秦雨裳心中真的是也无风雨也无晴,只有无边的空白与空洞。



她低下头,看着手上凌乱的伤口,伤口早已停止流血,并且真的一点儿也不

觉得痛。就留下来加班吧,否则把工作带回家,母亲见了又要心疼。想起母亲,

秦雨裳心头流过一丝暖流,不论如何,这世上还有一个牵念着她、全心全意爱着

她的人,她仍然是幸福的。想着想着,她脸上浮现淡淡的笑容,而这笑容在拨通

了电话,听见母亲温柔的声音时,愈发美丽了。



「看电影啊……」母亲的声音听起来竟然十分兴奋,「老实告诉妈,是不是

交了男朋友啊?」



真是的,别看母亲年纪大了,联想力还真不是普通的丰富。光是看电影而已,

就能扯到男朋友身上去。



「是是是,您的女儿是国色天香,人见人爱,约我看电影的还得排队呢。」

她的声音里有点撒娇耍赖的意味。



「孩子,别太挑剔了,有不错的对象就试着跟人家交往看看……」



「妈,人家没挑剔,只是宁缺勿滥嘛,好了好了,我要挂电话了,不然就赶

不上电影了。」好一个宁缺勿滥,其实根本是哀莫大于心死。秦雨裳脸上的微笑

转为苦笑,然后振作起精神,一头栽进工作里面。



工作,还真是一个麻痹自己的好方法,在不得不专心一意的情况下,她竟然

真的把烦恼都忘在一边,连五脏庙也忘了祭。一口气忙完了,才觉得肚子咕咕作

响,原本浑然没有感觉的掌心,也传来阵阵痛彻心扉的拉扯。



关上电源,无事一身轻的走出办公室,秦雨裳正要锁门,却发现杜少白倚在

办公室的门口抽烟。淡淡的烟雾缭绕着,模糊了他的脸,教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过,她何曾看清过他,又何需看清他?



「总经理,您回来得正好,我门还没锁,总经理直接过去把灯打开就行了。」

她说得云淡风轻,再无逞强倔意。



杜少白仿佛没听见她的话,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她蜷在身侧的小手。



烟雾散去,露出他看似忧郁的脸,一向神采飞扬的脸上黑压压的埋着千斤重

似的心事。他看清她掌上凌乱的伤口,皱着眉头,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夹烟

的手竟似在发着抖。



秦雨裳从来没见过他抽烟,她不知这是不是所有男人抽烟的样子都是如此的

脆弱,好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完全失去了向上的意志。



「我先走了,再见。」秦雨裳客客气气的,忍住心痛毅然决然的迈开脚步,

将下午发生过的一切,完全抛在脑后。



她走了两步,才听见杜少白闷闷的声音,却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总经理,您说什么?」她转回头,不解的问。



杜少白抬头,「我是说,我根本没离开。」



没离开?意思是说他一直待在这里……抽烟?为什么?秦雨裳对上他的眼,

那里头幽幽深深的,教人看不懂猜不透。



「我想,有些事请你可能误会了……」杜少白的语气艰难。



误会?这办公室发生过的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她亲耳所闻、亲眼所见,何来

误会之有?即使她真的误会了些什么,总经理也没必要向她解释吧?还是他怕她

长舌,到处乱说话?想到这里,秦雨裳笑了。「总经理,您放心,雨裳不爱说长

道短,雨裳什么也没有看见……」



这就是她的结论?她以为他害怕的竟是流言?她不知道他在门口站了几个钟

头,只是因为担心她的伤口?他听见她忙碌的声音,深恐她再度伤到了手上的伤

口,他紧张得连胃部纠结在一起了,只好拼命抽烟。



可是这些,她都不知道,也不屑知道。杜少白想起她之前与母亲的通话——

宁缺勿滥。看来,他在她心中早被归类到滥的那一方。他的自作多情,败给了她

的无动于衷,他看着她没有表情的脸,心头一阵酸涩,所有的辩解都下了肚,只

能颤抖的把烟送进嘴里。



秦雨裳凝睇着他颤抖的手指,看着一地的烟灰,为他近乎自虐的抽烟方式而

心疼了,于是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对不起,让你吸二手烟了。」杜少白发现了她的皱眉,情急之下竟把烟头

往自己的左掌戳灭——「总经理,您疯了!」秦雨裳奔到他身旁,拉起他的左掌

心,对着焦黑的伤口不停的吹气。



「没事……」他不要她的施舍,不要她的怜悯,杜少白僵着身子,使劲儿想

把手给抽回来。「我们现在扯平了……」他的脸上有种癫狂的神色。



受伤这种事也能扯平的?秦雨裳听不过他的疯言疯语,只是紧紧捉住他,怎

么也不肯放手,同时哭喊着:「我们到茶水间,那儿有冰块,先冰敷一下。」



「别费事了。」杜少白再度使劲儿,却还见秦雨裳咬着牙,闭着双眼皱了皱

眉头,他心下一震,把视线调往地的双手,才发现她那早已受伤的小手,因他的

用力拉扯而再度流出血来,可是她还是紧紧抓住他不放。



为了不让她的伤口继续撕裂下去,杜少白采取合作态度,「乖,放开手,我

跟你去茶水间……」



秦雨裳因他的保证而睁开眼睛,松了手,却看见他的手上布满血迹。



惊恐的低扶:「啊……总经理,您流血了。」



「不,是我把你的伤口扯开了。」杜少白嘎哑的说:「对不起。」



「啊,没事没事,我一点儿也不疼的。」秦雨裳焦急的说:「伤口不赶紧处

理,恐怕要起大水泡,我看别冰敷了,附近有家小诊所,总经理先去处理一下。



她推着杜少白催促他。



「我不去。」杜少白固执的文风不动。



「总经理,你别再孩子气了……」秦雨裳简直快急疯了。



「除非……」杜少白十分倔强,「你陪我一起去。」



秦雨裳倒退两步,愣了一下,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反应过度了。她不是心如止

水了吗?她不是对一切都无动于衷了吗?既是如此,又何来心焦,何来心痛?

「呃……不行,妈妈在家里等我。」



「你不是跟伯母说要去看电影?」杜少白瞄瞄手表,故意大声说:「现在不

到九点,电影应该还没散场。」



「总经理偷听我讲电话?」秦雨裳耳根一热,那些自吹自擂的玩笑话,他也

听进去了?



「别说得这么难听,我早说过,我一直待在门口,没有离开。」杜少白看出

她仍然是有点儿在乎他的,心情顿时觉得轻松起来。



「我要走了。」再听他疯言疯语下去,秦雨裳也要神志不清了。没想到才走

了几步,身后又传来几声哀鸣,狠不下心的地,只得回头。



「我……好疼啊……」杜少白完全不顾男子汉形象,拼命呼天抢地。



「真的很疼?」秦雨裳赶回到他身边,半信半疑的问。



「当然是真的……」杜少白像个撒娇的孩子,他是真的疼,不过……



「我想,你比我更疼。」他的视线滑过她的脸,来到她的手,怜惜的说。



一对傻男痴女,相继挂了病号。清洁包扎完毕,老医生语重心长的说:「这

个秦小姐……你说过伤口是不小心割到的,可是我看这模样,倒像是自己用力给

捏伤的,否则伤口不会扎成这个样子。」老医生顿了领,「还有这个杜先生……

您这要不是和人打架,就是自己给故意烫成这个样子的。



秦雨裳和杜少白想起那些疯狂的举动,都默默不语。



「年轻人吵吵架是难免的,可是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嘛,照我看你们这

小俩口你侬我侬的,有什么话好好说嘛,幸好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事情,否则就

要终生遗憾喽。」



什么小俩口,什么你侬我侬的,秦雨裳睑儿红得像苹果似的,焦急的辩解:

「不……医生,您误会了,我们不是——」



「好,别说了,不是拿生命开玩笑就好,答应老医生要相亲相爱。」老医生

虽然固执,心却是雪亮的。



秦雨裳呐呐的住了口,瞄一眼杜少白,却看他露出贼贼的笑,看起来似乎对

老医生包扎的功力很满意,频频向老医生道谢示好,一点儿也没有尴尬的神色。



事实上,杜少白真的很满意,尤其是对老医生巧点鸳鸯谱的那一段,满意得

不得了。



出了诊所,街道上对来阵阵食物的香气,「你没吃晚餐吧,要不要吃点东西?」

杜少白并不觉得饿,可是这香味成了多留她一会儿的好借口。



秦雨裳侧身着他,真的觉得一切荒谬极了,此时此刻,他应该陪在女朋友身

边,可现在,站在他身边的竟然是她。为什么呢?在这条入了夜的繁华街头,是

什么原因让两个不应该在一起的人站在一起了呢?



「我……」秦雨裳看着他,不由自主将「不饿」两个字咽下肚里。这样一个

多事的夜,这样一个出色的男人,老天爷可不可以……容许她放纵自己一次呢?



杜少白看出她的犹豫,马上不由分说轻拉住她的手腕,「前面有一家很好吃

的涮锅,我们去试试……」



电流,从她的手心传到她的手腕,然后在体内四溢,激荡着秦雨裳的每一个

细胞,她痛恨自己的软弱,如果被总经理知道了她的感觉……她轻轻转动手腕,

从他的掌中挣脱。「不……」



杜少白僵了一下,以为她又拒绝了。



「我想吃……肯德基鸡腿堡。」话到嘴边,悄悄转了个弯。原来,她竟是如

此软弱贪恋着一时的迷失。



杜少白睁大了眼,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不管吃什么都好,她愿意跟他一起

吃顿饭,这已经算是破天荒了。「我看到……对面有一家……」



等红绿灯的时间里,他比画着前方,化解了短暂的尴尬。



红灯转绿,人潮顿时往前疾走,秦雨裳被人从后面撞了一下,一个不稳,直

往前倒去,幸好一只强壮的手捞住了她纤细的腰。



「小心一点。」杜少白在她身边咧开嘴,「你该不会是饿昏了吧?」



「才不……人家只是……」秦雨裳着见他眼中戏谑的光芒,明白解释是多余

的。他抱住了她,代表早把一切看在眼底。她站稳身子,挪动小蛮腰,无言的暗

示他放手。



杜少白并没有忽视手上传来的抗力,却死皮赖脸不肯松手,反而收紧掌下盈

盈的纤腰,让她牢牢靠在他的身旁。「你……太瘦了。」他的声音里有溺死人的

柔情。



秦雨裳傻傻的看着他,紧紧的黏在他身旁。她一直太坚强了,坚强得不知道

能够靠在一方厚实的肩膀上,竟是如此的幸福。



她在他的胸膛前抬起头,还见满天星子明明灭灭,好像魔术师耍弄的戏法。

是啊,这短暂而美丽的瞬间,就像午夜十二点以前的魔法,她会细细感受,留待

日后好好回味……



好吃的东西一下肚,秦雨裳才知道自己真的是饿了,一连吞下好几根香热的

薯条。



「喂……小心点,别噎着了。」杜少白心疼的低喊,他把她给饿坏了。



「不好意思,」秦雨裳为自己的狼吞虎咽而脸红了。「我饿了。」语声听起

来有点撒娇的成分。



她可爱的吃相与娇俏的话语,逗笑了隔壁桌的几个大男生,秦雨裳看了他们

一眼,脸蛋更红了。而那几个大男孩更是连魂都飞了,几个人尽是对着她傻笑。



杜少白见状,也不说话,只是闷头将鸡腿堡的餐巾纸,递给了她。



「谢谢……」秦雨裳伸出被绑扎得硬邦邦的手,开心的接过鸡腿堡,满足的

啃着,白色的绷带渐渐沾上了油渍。



「别再吃了。」杜少白看着油渍弄脏了她手上的绷带,一把抢过鸡腿堡。

「」总经理……「秦雨裳不明所以的被吼了一声,不知道他为何又发起脾气。



见鬼了,堂堂杜氏企业总经理竟然跟几个毛头小子争风吃醋?杜少白愈想愈

不是滋味,心里却依然充满不安全感。「我是说,你的手又被弄脏了。」



「这个啊……」秦雨裳顽皮的抬起双手,左右端详一下。「没关系啦,人家

不是说吃饭皇帝大吗?」



看着她活泼可爱的一面,杜少白心理更是有气,恨不得把她藏起来,把旁边

几个色狼的眼珠子挖出来。他阴沉的收好桌上的食物,不自然的说:「我们走吧。」



走?不是还没吃完吗?秦雨裳的疑惑在对上他的阴沉后,明显的屈居弱势,

她乖乖的跟着他走出速食店,也失去了好胃口。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开车。」



秦雨裳静的伫立在速食店门口,看着他迈着步子,一步一步离开了她。明明

灭灭的街灯,熙熙攘攘的人群,阻挡不了她凝视着他的视线



——虔诚的、专注的、唯一的,他是她眼中的全部。



夜影中,他的身影镶上一层迷离的光晕,于是她知道,他健步如飞的步履,

是用来离开她的。



眼眶不知何时湿了,眼中的唯一终于完全消失,这无尽的长夜啊,已无等待

的必要。秦雨裳眨了眨眼,背过身去,也开始离开他。



她找到最近的一个站牌,搭上公车,摇晃颠簸中,以四十公里的时速离开他,

离开这血泪交织的一天,离开这一个原本就不属于她的男人,离开这短暂如电、

如梦幻泡影般的幸福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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